“这是小事。”江予初略惶地避开了目光,白天这般凶险,竟一时忘了本该属于江予初的那份柔弱。
莫辞有些艳羡地笑了笑,“哪里是小事,我瞧着你这骑射功夫比许多沙场男儿都要强。从前还笑话你拳脚功夫是三脚猫,原来你的精处是在于骑射。”
这倒是实话了,自己好歹也是赤凌的少主,拳脚功夫上是吃了些亏,那总得有些旁的能登上台面的傍身伎俩罢。
莫辞不曾留意她眼下的微微惶乱,只顾着自地说道:“从前他们置办雅集之时,有什么投壶游戏,你却每每只窝在文人堆里引赋填词,若是你去投壶,定能斩杀四方。”
江予初:“……”
莫辞笑着抓上她的手,细细摩挲打量了一番,笑道:“姑娘家就是讲究,你这精射功夫绝非一朝一夕所练成,掌中竟没有留下茧子呢。”
江予初:“……”
“我记得岳丈大人的骑射功夫在整个大煜也是出了名的,你这般武艺,可是得了岳丈大人的亲传?”莫辞继续喋喋不休道。
“要不,回了烟都王妃教……”
江予初轻啧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到底睡是不睡了!”
“睡…这就睡下了。”莫辞不敢再相问,拽着她的手捂在胸口,急急闭上了眼,唇角仍留着几分温暖笑意。
江予初也不再抽回,见他安静下来,自己也靠上身边的大石,静听着旺火微破之声,敛眸。
枯柴燃得渐尽,火堆也随之缓缓无力起来。
天际逐渐露白,火堆只余寥寥青烟,沁骨湿润凉意滚滚袭来。
莫辞指尖微颤之际缓缓睁眼,趁着江予初还没醒,起身,悄然走到昨夜丢了信号弹的草堆里寻找起来。
所幸的是昨夜留了个心眼,胡乱翻了翻便已找到,回头见江予初仍无动静。
扬手,发出,随着弹石冲出,上空闷声划出一道微黄光束。
待做完这些,莫辞又悄然走回来取下衣物穿上系好腰带,回眸之时,她还在沉睡。
莫辞浅笑一声,目光微暖地执着外袍走上前轻声替她盖上。
抬眸间正撞上她微蹙的眉心,同常日所见,似有散不尽的苦涩。
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随着这抹微蹙也渐转而沉暗。
浅叹,凝滞。
也不知她是因何苦涩。
大抵,是永夜罢。
莫辞如是暗想,沉沉苦笑一声,多少有些无奈和乏力。
瞧她这般,自己心下也跟着涌出几阵莫名苦沉——
当初以那般手段迎娶来的,这结果不是早已想到了吗。
你心里惦记旁人又能如何,到头来终是我的王妃,终是为我所用。
来日方长,我有耐心,也有得是法子让你收心。
静望良久,久倒蹲着的两腿发麻。
终是情愫压下理性,缓缓扬手,轻抚过她的眉心。
触及之际,江予初肩头一颤睁开眼来,两目沉倦却不失警惕。
“我…我怕你着凉了。”莫辞惶措地避开了眸光,怔怔缩回凝在半空的臂。
江予初低应一声,抬手遮上两目轻声叹出,沉静良久,似正控下心头苦涩。
“现下也还早,要不…你再歇会。”
“寻人要紧。”江予初眉心微蹙摇了摇头,抓着衣裳起身穿上。
莫辞替她拾起腰带,待她穿好了衣裳,上前从身后环过她腰间。
江予初暗下一怔,侧目之际防备性地举起手肘正要撞下,他抬掌接下,抓上她肩头转过身来,“别动。”
“比起精射,王妃还是要多练练拳脚功夫。”莫辞轻笑了笑,低眉替她小心地系着结。
“我…我自己来。”江予初有些不自在地正要夺下他指中长带。
莫辞不肯放手,利落系了结,目光灼灼暖笑一声,“待回府了,王妃伺候我穿衣也是一样的。”
江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