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静静洗去面上妆容,镜中人儿面庞再现清澈。
“奴婢瞧着璟王殿下是真真疼惜姑娘的,方才还让夏芒特来交待,说是日后让您莫再饮酒。”飞絮笑着替江予初系上寝衣腰带。
“你退下罢,不必值守。”江予初转身去了里间。
飞絮福了福身静静退出了房门。
……
巷边小馆。
酒客稀寥,随着几起深巷犬吠,或是微醺或是大醉皆已渐散。
唯角落小桌凌乱倾倒七八只酒壶,白日驾马男子束发微乱,面颊绯红,执着一柄酒壶仰天灌下。
“永夜。”
柔声伴着几丝淡香飘然,酒壶随之被轻手夺下。
永夜抬眸,只余满目疮痍:“木槿……”
江予初轻声置下酒壶,努力控着疼痛之意。
永夜木然痴笑一声,缓缓扬手想要触上她的面。
江予初微侧过脸躲了半分。
永夜滞了滞。
半晌。
永夜终是敛眸收了手。
“你何故成了璟王妃,是不是他逼你……”
“无人相逼。”
江予初凉眸微扬,似已看轻万般痴怨。
“当初,我说要你走条正道,我说我会待你出人头地,你偏说大好年华要赏尽世间繁花。可是,我有多少年华,我等不起。”
永夜眼下尽是不可置信,体内五脏犹如锅煎,疼得撕裂却再无力触碰。
目中噙泪:“可你说过只要我在……”
“我是大煜最尊贵的臣女,而你不过一袭江湖剑客,可有资格妄想高攀?”
江予初垂眸静静望着永夜,字句如刀刀利刃直剜他心。
“璟王身份高贵,品性温润,放眼整个大煜,唯他堪配。何况,众人皆知,他惜我如命。”
永夜痴痴接下她的目光,对视良久,终是探不出半分往日柔意。
苦笑两声,“此言,可真?”
江予初挪开眸子,退下两步,“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永夜苦笑两声,喉结随之微颤哽咽,“故人心变,何来相思!”
“以后,远离烟都,还我安宁。”江予初无力转过身,眼下瞬红。
“王妃高驾。草民,失礼。”永夜踉跄着起身拱手,躬身之际两滴苦泪静静落置鞋尖……
话分两头——
莫辞敛眸静静泡在浴桶里头,两手随意搭着桶檐,许是平日私下苦练功夫的缘故,两臂上的青筋有些显眼。
夏芒轻声替他添着热水,浅雾缭绕于他光洁分明的下颌,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王妃今夜有些怪。”莫辞突然幽幽开口。
夏芒笑了笑,“殿下雄风飒爽,王妃为您的气度折服也属自然。”
莫辞暗自笑了几声,“你去把那卷诗给收好了。”
语毕,使下眼色。
夏芒懂事地呈上帕子,于他起身之际替他擦去上身水珠,而后又递过干净衣物。
“说来…殿下又该责备我多言,但我始终觉着今夜殿下这般,有些伤了王妃的心。”夏芒一边说着,手里忙着替他系上衣带,“我去传话之时,见王妃一个人坐在房里,面色不太好看。”
莫辞滞了滞,“是吗?”
“反正属下是觉着,王妃主动这般示好是难得之事。”
“罢了,拿外衣来,我去看看她。”莫辞如是说道。
夏芒执着外袍正欲替他穿上,王知牧径自推门闯入,不曾行礼便上前附在莫辞耳边低语了一番……
原本面带微微喜色的莫辞,闻言后面色瞬变,低沉交待了声,“你们都退下,不许旁人来后院。”
王知牧、夏芒躬身行下一礼,而莫辞怒气冲冲出了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