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小草苗很惨。

根须被消掉一团，看上去光秃秃的。

意识神受到伤害，令他精神萎靡。

通体燃烧着神焰，但那都是他的生命力，他的长生物质，等于点燃了自身，以生命的代价获得强大力量。

不过，他已经破了五帝困龙格局，突破阵法的压制。

当那种与天地交融的感觉，再次袭来的时候，小草苗的身影变得无比梦幻。

他的大道之体回归，躯体若隐若现，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出现了一种天道化身的气质，超脱万物，不属于人间。

这一刻，剩下的天仙帝和刑天帝，已经不可能击杀他。

“这种气质，就是我毕生所求的东西！”

天仙帝白衣飘飘，逍遥如仙，盯着身形恍惚的长生草，从某草身上感受到了“破碎虚空”的味道。

这种破碎不是简单的击碎虚空，进行穿梭。

而是生命的升华和超脱。

脱离万丈红尘的束缚，解开因果纠缠的缘分，破空离去，踏入传说中脱离物质之求的境界，没有烦恼，没有苦难，自由自在。

“打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天仙帝伫立在空中，乘云御风，清楚此刻长生草的可怕。

尽管，自己比其他四帝，境界要高很多，已经踏入圣法巅峰，凝聚出法则之力，有了纵横大山无敌手的资本。

但是，面对一举一动都可裹挟天地大势的长生草，我就天，我就是道，与天道作对，自己终究还是差了很多。

“我为道而生，这一生都在求道的路上前行，但至今都没有变成道的一部分，长生草是天地间最接近道的存在，化道而不死，这已经比帝者还要厉害了，我不如舍了这帝躯，脱离前世的束缚，走出自己的一条路，跟在长生草身边，体悟他破碎虚空的气质，观看他是怎么修炼的，迟早我也能化为大道。”

一念之间，天仙帝做出了令所有观战者瞠目结舌的决定。

连小草苗都呆滞了。

无缘无故，这位持光剑而立的通灵帝尸，忽然抬手猛击自己的天灵盖，震得千万里山河都乱颤起来。

咔擦！

脑壳碎裂的声音，恍若晴天霹雳划过漆黑的夜空，令天地间鬼哭神嚎，血花怒放，又有帝躯陨落了。

“咣当！”

帝尸倒地，原地只留下一团虚影，似鬼神般飘忽，正是天仙帝的魂魄。

“我愿抛弃躯体，去填黑暗星空，为天下万灵求得一份生机，长生草大人，我能否以残魂追随你？”

天仙帝无比洒脱，脸上谈笑风生，内心对自己的躯体死亡没有一点动摇，好像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一样，如同没有感情的生物，为道可以舍弃一切，生而为圣，不似凡尘生灵。

“这天仙帝实在太恐怖了！”

无数强者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看得发毛。

那可是帝者之躯，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毅力，才舍得把自己称霸人间的资本，说毙掉就毙掉？

但是，更可怕的还是长生草！

这株小草苗到底施展了什么妖术，将天仙帝迷惑成这个样子？

把自己杀死，只为追随长生草？

所有观战者都不寒而栗，包括无上种族的强者，心头都升起一股寒意。

不过，他们不得不惊叹天仙帝的果断与智慧。

明知必死，不如主动投诚，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英雄。

只要得到长生草的青睐，给你造一尊植物四圣那样的半神药之躯，都不是难事。

只是，人都有脾气和个性，抛弃己见，屈居人下，把小命交到人家手里，这种行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长生草大人，这是你的毛须，物归原主。”

天仙帝恭敬地飘到小草苗面前，双手捧着毛须，姿态很低，心境非人，没有丝毫防备，只要某草杀机一起，他立马便魂飞魄散。

小草苗皱起眉头，说实话他很想一剑剁了天仙帝，斩草除根。

但现在全天下的强者都在看你，影响太大。

咱将来肯定会君临人间，统治八荒，作为未来的帝者，理应表现出无上的胸怀和气度，要有容人之量。

“你和盘风到是绝配，两个疯子，把你们俩放一块，也算有了伴儿。”

某草呢喃着，拿过自己的毛须，叶子手一张，将天仙帝的魂魄吸入掌心，以暗金物质将其包围，捏成圆球，飘在自己身边。

五帝仅剩其一。

而绿莹莹的柳树嫩芽，也终于失去能量，落回小草苗身上。

刑天帝二话不说，转身便逃！

他称霸天下无数年，高居九天，神挡杀神，臣服于别人的事情绝不会做，转身逃跑已是极大的侮辱，也是他的心理极限。

但是，忽然之间，刑天帝听到了鬼神的哭泣声，令他毛骨悚然。

强大的灵觉，让他感应到身后的长生草，已经与茫茫天地融于一体，身影消失在虚空中，似乎化作了天道。

刑天帝精神恍惚，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天穹之上出现了一张巨脸，长也不知多少万里，笼罩星月，遮盖天宇。

那面孔无敌、浩瀚、冰冷、无情，视苍生万物为蝼蚁，包括自己这位曾经的帝者也是蝼蚁。

自己就好被关在一座黑屋子里，天地都成了囚禁你的房子，而你像小动物一样被人家观察，生杀予夺。

“这怎么可能？”

刑天帝用力咬了自己舌头一口，想在剧痛中脱离长生草的道之幻境，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天意不可违，更无法抗拒。

与天相比，刑天帝问道大圆满的精神力，不过沧海一鳞，不值一提。

而小草苗契合天地之后，精神之伟岸，意识神之坚定，足以撕裂刑天帝的精神防线。

帝躯再强，也要人来操控。

“给我死！”

天上的巨脸，面无表情地出声，如苍天在审判罪孽之徒，也令刑天帝耳边的鬼神哭泣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死了，听不到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