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也是有苦衷的,乱军之中,捡了条命,还因着有木依娜母子的帮助。才全了儿子的尽忠之心,自是失了孝道。”
诺敏又连叩三首,话说的滴水不漏,还牵带出了他身后也行着跪拜礼的母子二人。
少筠泪在眼中,可心下一阵紧迫,微妙难言的感觉是眼前那对母子带来的。
富察氏虽先前大喜过望,可见了那女子后,心又似被刮开了一样,该回来的还是回来了。
少筠的角度,是看到那少年之后,才有了不好的意识的。
那少年身高人壮,一脸憨态的笑容,还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梨涡。
“是,你是为了尽忠,阿玛也说不得你了。礼你也行了,人也好好的,自是该为皇上分忧的。我老了,管不动你了……哎,都散了吧……”
图海忽然的低眉浅说,发了话的散场之语,弄得众人摸不到头脑。
这呼啦啦一大家子,在这等了一晚上,就看这爷俩说了两句埋怨话?这蒙古母子二人又是怎么回事?
谁也不动脚步,全都注视着正厅跪着的三人。
少筠有那么一刻,觉得阿玛变了。阿玛从进屋到现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这是为什么?
好似地上跪着的三人才是一家子。
“阿玛,您留步!”诺敏起身,拦了图海,还有话说。
“我不想听!”图海怒道,因为身体不支,虽然有余永搀扶,可还是蹒跚的脚步。
图海知道,儿子要做什么,他就是不想让他说。可怎奈,他已经老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图公爷了。
“阿玛,儿子今日之事,必须当着全家的面说清楚。木依娜不仅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更是儿子孩子的额娘……这笙哥儿,是您的长孙哪……”
图海要走,诺敏大步过来,并拉着木依娜母子,跪在了图海脚下。
厅内众人皆屏息惊叹,落针可闻。
少筠惊诧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看着那跪在祖父脚边的阿玛,仿如陌生人一般。
转首看向额娘,没想到的是,额娘竟似兰花一般,淡然柔静,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我就一个嫡孙女,哪来这么大的孙子?滚回你的园子,别以为你立了功,你就为所欲为了?哼,咳…咳…咳…”
图海气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了起来。
老夫人见状,赶忙过来,替他顺着后背,也谴责了诺敏几句。
“老大,你就别气你阿玛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还不忘睨了那木依娜一眼。
这下可好,图公的位置成了香饽饽,哪里来的野女人都要横插一杠子,老三以后的路是更难了。
“阿玛,儿子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笙哥儿,是儿子那年去送吴善蒙古亲王时,与木依娜留下的……”
诺敏木着脸,一心为了这个找回来的儿子铺着归宗的路。
为了他,诺敏不惜当着全家的面,说着自己当年的荒唐事。
“你……你……”图海语呓不出,歪在了余永身上。
祖父晕倒那一刻,少筠忍不住了,抹了泪水,瞪着自己的阿玛。
“阿玛,你太荒唐了……”
诺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满眼恨意的瞪着他,烦闷的无所适从,一掌将少筠挥倒在地。
“你是我生的,轮不到你来指责于我!”
话说出口,又见一向乖巧的女儿满面泪痕的跌坐在地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下了重手。
少筠也在众人的嗡嗡声中,恍惚的起了身,前去扶她的祖父图海。
她知道,明天大街小巷都会传开。她也将再也当不得这第一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