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桃得了话,知小姐很是看重明早的放病仪式,心底有些内疚。故在摊位前徘徊半晌,精挑细选起来。
本就因为停车,扰乱了车队阵形,又好久没见满桃上车,少筠轻抬眉眼,挑起窗帘,唤了她回来。
“满桃,挑只‘沙燕儿’就行,快上车。”
满桃付了银钱,双手捧着“沙燕儿”,那是目不转睛,生怕它飞走了似得。
少筠见她那小心翼翼的神经样子,掩着嘴笑了起来。
未待满桃上车,只听一声粗鲁的叫骂声,并着摊位坍塌的动响,各式纸鸢应声落地。
“他娘的,臭丫头!逃到镇上来摆摊子了,胆子不小啊!赶紧还爷的钱,你那痨病的老子要是还不起债,尽快签了那契约,把你来抵债岂不是痛快!”
满脸戾气的大胡子男,仅一脚就将少女踹倒在地。
“周爷,您行行好,再宽限些时日。我和爹爹会尽快还债的,求您今日放过我,让我把摊子支起来,好尽快还债与您啊!”
少女惊恐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为了让自己起身,她用沾满灰尘的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强支撑起身子,不停地作着揖。
“谁信你的鬼话,走!现在就随爷回村上,今天咱就把这事儿结了!”大胡子霸道的拽起少女,拖着她便要离开。
待在闺阁十多年的少筠哪里见过这等情形?
在她眼里,当朝繁华富庶,吏政清明。怎可有明抢的事情发生?
她睁圆了双眼,刚要开口吩咐小伍子上前帮衬,就被满桃拦下。
“小姐,京外之地,实不是我们帮得了的,赶路要紧啊!”
满桃看出小姐欲要伸手,立即开口打断了她的念头。
少筠干眨巴着眼睛,竟是无语凝噎。
自己刚刚还叫她二人不要生事端。这会儿又要多管闲事起来,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少筠轻叹口气,无奈的摇着头,眼见着那少女被拖了老远,心里紧紧的,说不出的滋味溢在心头。
想是哪里的女人,都是无奈且无力的吧!
刚落下车帘,便听见车外响起一道慵懒且有力的话语。
“光天化日,明抢拖人。快将这蟒夫踢开,惹了爷我的眼睛!”
少筠惊喜的挑开车帘,心里松了口气。抬眼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道颀长的背影。
只见那人拾起了地上的“沙燕儿”,随手弹落了灰尘,仔细端详着。
他用他那修长白皙的双手,款款漫漫地翻看着纸鸢,啧啧赞叹道:“这纸鸢虽样式简单,画的倒是传神,也当得明日之用!”
“这位贵人,周某人与这小女子有些债务纠纷,当回村解决一二。请您高抬贵手,让我二人离开!”
周大胡子混迹乡里四十几年,遇到过的乡绅富贾无数。打一见眼前人的穿着气度,便知来头不小。
“今儿爷心情不好,不想听旁人呱噪。肃七儿,把他整走,顺道派人盯着,别叫这小女子吃了亏。”
这贵少爷眼皮都没抬一下,扔下银钱,带着“沙燕儿”转身就走开了。
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他可不就走了么?
身后不停磕头致谢的少女和马车上少筠探味不明的眼神,他统统都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