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五年了……
京城郊外的一个小木屋前的院子里,一个十岁左右的红衣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舞着剑,若非气势太过凌厉,倒是可以称赞一句美景。
“阿锦,用膳了。”清冷的男声传来,浮笙锦停下动作,朝着木屋门口看去,空一大师站在那儿,手上还拿着个木铲子。
浮笙锦轻轻一点头:“就来。”
空一大师笑了,回厨房去拿碗筷。
浮笙锦走到河边,把小手洗干净,曾经这双手是养起来做刺绣的,可是这五年来,她的双手杀过人,砍过树,早就已经拿不起绣花针了。
倒也不是不会,只是浮笙锦如今心中牵挂着被关入天牢的周国公府的三位主子,如何安得下心做绣活呢?
五年前年三十,浮笙锦陪着老夫人入宫赴国宴,可是中途叛军四起,围入皇宫,她在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话语之中逃走,被叛军抓住……
是空一大师救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青山寺住持,本该在寺中青灯古佛相伴一生的空一大师,为了浮笙锦拿起了刀剑,让干净的佛子,染上了血腥。
空一大师说他已经不是和尚了,从第一眼见到浮笙锦开始动了还俗的心,第二次见面时确定了还俗的心,后来杀叛军的时候,他已经还俗了。
一个和尚,是无法造杀孽的,他为了救浮笙锦,前一刻还俗,后一刻杀人。
浮笙锦明白空一大师对自己的心意,至少这五年之间,空一大师的心没有变过,浮笙锦也是越来越离不开空一大师。
可是空一大师和浮笙锦始终没有在一起,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明明已经破了,却都停住了脚步,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对方,你不言语,我不行动。
浮笙锦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总归她还小,主子们也都没有救出来,当初领导叛军的那位亲王端坐皇位,浮笙锦自认是没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的。
空一大师理解浮笙锦,而且空一大师自己心里也觉得不是时候,他和浮笙锦真正会在一起的时机,还没有到。
这五年间,浮笙锦和空一大师同吃同住,除了房间不是同一个,基本上没有分开过。
“阿锦,三日之后午时,周国公府一干人等于周国公府外问斩。”空一大师轻声说着,给浮笙锦舀了一碗鱼汤,然后自己夹了一筷子素菜放进嘴里。
虽然已经还俗了,可是空一大师多少吃了二十多年的素菜,他每日给浮笙锦打猎捕鱼,给浮笙锦养身子,自己却雷打不动地吃素菜。
浮笙锦接过鱼汤,脸上连一丝痛苦都无法挤出来,只能露出一个还称得上是笑容的微笑,说道:“辛苦大师了,三日后我便去走一趟。”
空一大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给浮笙锦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些,你要的布匹和针线我已经放入你的房中了。”
五年来,浮笙锦和空一大师都成长了不少,前者已经从一个拿着菜刀都会心软的小丫鬟,蜕变成了杀人无数的心狠少女,后者也已经从一个清贵和尚变成商人。
这些年来浮笙锦和空一大师的日常开销,都出自浮笙锦杀人和空一大师做买卖挣的钱。
五年过去,他们两个都已经变了太多,这个小木屋还算是他们心中的一片净土。
“多谢!”浮笙锦咬了一口红烧肉,空一大师的厨艺已经比五年前好多了,至少这块红烧肉没有被烧成黑炭。
“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空一大师无奈一笑,他能感觉到浮笙锦对自己的亲近,可是话语上,浮笙锦总是冷冷淡淡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是五年前从皇宫中离开,听到周国公府一干人等被关入天牢,生不如死的时候开始的吧。
空一大师知道,浮笙锦开始习惯性关闭自己的内心,平日里能不排斥空一大师对她的亲密举动,已经是浮笙锦对他最大的爱意。
浮笙锦犹豫着,说了这么一句:“三日之后我若是没有回来,你就离开京城吧。”
浮笙锦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能安然回来就是计划成功,可若是失败,那么整个京城必然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空一大师留在京城里……不安全了。
空一大师有没有应下,浮笙锦并不知道,她快速吃完午膳,就回了房间,看到桌上摆着的三匹红布和一大盒针线,浮笙锦无言地笑了笑,随后拿起剪刀开始裁布。
老夫人,阿锦马上就来接您回家了……
三日后,浮笙锦早早出门,空一大师站在房间里面看着浮笙锦的背影消失,然后苦笑一声,打开房门也跟了上去。
浮笙锦不愿空一大师一起跟着去,可是空一大师怎么放得下心呢?他要陪着浮笙锦一起去,就算此去结果只是一个死字,他也要和浮笙锦死在一起。
浮笙锦并不知道空一大师跟在自己身后,她虽然练了五年的身手,杀的人也不尽其数,可是空一大师从小练武,也算是个武僧,浮笙锦自然是不可能察觉到空一大师的。
浮笙锦拿着一个包袱,走到京城一家茶馆里面,三两下绕到茶馆的后门,那里有她多年的准备,也是她今日能否决胜的关键。
打开门,浮笙锦看着自己面前的站着的一片人,笑了。浮笙锦又看向皇宫的方向,那个五年前逃离的地方,她今日又要去一趟了!
*
临近午时,一行红衣人悄悄潜入皇宫,一个红衣少女进入养心殿,手起,光闪,刀落,她拿着一个血淋淋的红布包出了皇宫,其他一行红衣人也是同样拿着血淋淋的红布包,每一个都有成年男子的头颅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