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上五路车。
就接到了要债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丝毫不废话,直接就是点名要害:“给你一周的时间,五十万!逾期后果自负!”
“啪!”一声。
关掉了。
虞星哭笑不得。
她已经不再试图和这些人渣理论了。
在他们的眼里。
人命除了用来威胁别人给钱,本身不值一毛。
别说你那点可能的情感,被逼迫到绝路时的无助。
这世人还有什么人比催债的人恶毒呢?
这是个职业啊。
这个世上,只要成为一种职业,杀人放火,他们都干得毫无歉意。
他们会自我安慰。
“我尽责,干好自己的工作,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求求你们。
别在为你的麻木不仁,无能又虚伪寻找借口了。
不要再妄图自我道德洗礼了。
生活很艰难,这事实。
可你把出卖良心这种行为也推给生活。
你活着做什么。
也许。
心已经黑了,灵魂归了恶魔,身体化成动物了。
人还是要活着的。
虞星愤怒了一圈,理智回笼了,委屈随即像潮水般涌来。
虞星刚刚被杨少词莫名其妙亲吻又被莫名其妙推开的委屈悲伤瞬间溢满了心头。
每当这种时候。都是鼻尖先酸,喉头哽咽,眼角湿润,然后小嘴一撇,眼泪很自热而然就下来了。
虞星爱哭爱笑的性子从小就是。
长这么大了。
她已经没有那么爱笑了,可却还是那么爱哭。
她的泪水似乎永远也不会留尽,动不动就溢满眼眶。
她使劲憋着。
还好,公交的最后一排有了个靠窗位子。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路过时撞到了一个人,虞星心切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叔发出抗议,语气十分不悦。
“赶投胎呢?踩到我了。”
虞星的泪水一边决堤,一边脚下仍旧赶着,嘴里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等她坐到位子上时。
她已经流泪满面。
那个大叔握着扶手瞪视了一眼虞星。
看到她满脸泪水。
微微有丝惊讶闪过,随后有些嫌弃,又有些奇怪,略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仿佛是在喊冤一般,斜睨着她,大声提示道:“什么人呢?我说的是事实,我实实在在被踩了呀,你们看看嘛,这儿还有印子!”
作势要给四周的人看,几个人看了一眼,眼神中思绪万千,等了会儿那个中年男子见虞星没有理他,又突然嘟囔道:“说一句就哭,这心理素质可怎么活哦……小姑娘……”
尤其是最后“小姑娘”三个字,拖得有些长,说得十分真切,中年男子说得富含感情的言语,再加上那老实恳切的神态。虞星觉得,这影帝的级别没错了。
不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个慈祥大哥,正在关心小妹呢。
“啊细……”
“唉……”
公交车里。
有些声音在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对啊。吃瓜群众不吐籽儿,怎么能吃开心。
似乎大家都开始对她的心理素质感到了惋惜。
一个个时不时,偷偷地瞧过来一丝可怜,好奇,鄙夷的目光。
这眼神。
这神态。
这低语。
这不就是大众吐出的小籽儿吗?密密麻麻。
数也数不尽。
还也还不完。
虞星,她突然想笑。
她抹干净了眼泪。
不想再面对着这群人,撇头看向窗外。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掉眼泪了,但是是第一次掉眼泪被那么多人围观。
现在,她似乎超越了某种羞耻感。
她觉得此刻即使自己光着。
她也不会再感到羞耻。
她也不会再畏惧这群人的目光。
他们的眼睛里投射出来的,与她没有了任何一丝关系。
他们都一样,不过一群芸芸众生。
没有人了解她的心酸,她的苦难,她遭遇了什么,她走过了多少路,受过了多少累,却在此刻嘲弄她的脆弱,肆意对她表示同情,贩卖他们的伟大和高贵。
他们没有生邪念却做尽了一切恶事。
可又有谁能独善其身逃离这个愚昧的集体呢。
只因大家的悲欢并不相通。
每个人都自己的悲伤、困难、孤独要去面对。
虞星到了站,下了车,感觉一身轻松。
语气坦然地自言自语:“果然呢,哭是身体自带的解压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