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谨遵莲妃娘娘教诲。”
只有粉翠哀怨地抬起头,正巧,和云琼姝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叶锦瑟拉着云琼姝进屋坐下,“粉翠,去给姝儿沏茶来。”
对方一愣。
让自己给一个比自己低一等的宫女沏茶?开什么玩笑!
看她不动,叶锦瑟又道,“你今儿是怎么了?连本宫都使唤不动了?”
“算了,我自己来。”云琼姝一笑,起身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又将一杯推到叶锦瑟面前。
叶锦瑟冲粉翠摆了摆手,“你下去再换一壶吧。”
粉翠应了一声,拎着茶壶退出去了。
“粉翠似乎因为云家的事所以对你有点偏见,你别放心上。”
云琼姝摇头,“怎么会?本就是因我,那柳大人才在朝上告叶家是同谋的。”
叶锦瑟满脸坚定地望着她,“我相信你,不会去虎符。”
“是啊,你们都是信我的。”
云琼姝心头突然一沉,喃喃道,“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叶锦瑟叹了口气,终归是把那句“其实他还在乎着你”硬生生吞了下去。
“别想那些不高兴的啦,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将西偏殿收拾出来给你住,一会跟我去看看啊?”
“好。”云琼姝点点头,忽然她又想起来什么,“锦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吧!”
“浣衣苑有个小丫头跟我挺好的,我怕我走后她会被欺负。”
云琼姝说的自然是馨儿。
叶锦瑟想了想,道,“那你一会接她过来吧,都在我宫里也互相能有个照应。”
“好,”云琼姝握住她的手,“谢谢你,锦瑟。”
“和我还说什么谢!”
长安殿。
御案上静静放着一棕一黑两把佩剑,棕的是云琼姝的,而另一把,则是钟言盛的。
只见两把佩剑上都有一颗小珠,但是现在细看,这珠子竟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这是同心珠,世间仅有这一对,接近时会发出光芒,离的远了,则会变成灰色。
“朕还记得那年,朕将这把剑交给她时,她愣是高兴了整整三天,连睡觉时都抱着。”
珠子是一对,这剑自然也是。
云琼姝第一次要跟钟言盛出去打仗是在十四的时候,那夜,钟言盛兴冲冲地拿着两把剑来到云府,将其中一把郑重其事地交给云琼姝。
“这可是我找离国最好的铸剑师打磨的长剑,我这把叫‘盛曦’,你的叫‘琼月’,怎么样?有没有很好听?”
云琼姝接过打量着,抬眸道,“你起的?”
“是啊,我有才吧?”
此时的钟言盛就像个邀功的孩子,云琼姝“噗嗤”一笑,连声称赞,“有才,有才。”
她抬手摸了摸剑鞘上散发的白光的珠子,钟言盛一瞧,立刻拿出自己的拿一把,和她的举在一起。
“这是‘同心珠’,价值连城的,放在一起会发光,单独的时候就暗了。”
“这么神奇啊?”
钟言盛点头,“当然!”
顿了顿,他突然凑到云琼姝耳边道,“我可是要和你同心同德,天长地久的...”
“谁要与你天长地久啊!”
“哼,那我可不管!”钟言盛举着剑,眸子闪烁着兴奋,“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我剑上的珠子为什么是灰色的,我就要告诉他,是我的准王妃自己跑了,不跟我在一起了!”
“你...”
云琼姝拔了剑就冲他刺过去,二人打闹过招一番,脚下一点,便施展轻功到那屋顶上,看星星去了。
钟言盛负着手,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裴筠端着药走进来,“皇上,您的手该换药了。”
钟言盛依旧不动。
“这剑留在云氏身边终究是个祸害,您替她收着也是在帮她,她会知道您的心意的。”裴筠将药放到桌子上,“属下给您换药吧。”
钟言盛将手递给他,任由裴筠拆开纱布,涂药,又缠上一块新的。
“是朕将她害成这副模样的。”
裴筠收拾好药瓶,“您别自责了...”
“不,不...”钟言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朕出去走走。”
就这样,在半年之后,皇帝第一次踏进了后宫。
顾倾嫣自然乐得不行,但是,她就这么在宫门口看着钟言盛的龙撵路过,往醉烟宫去了。
明面上是去看莲妃,实则......
裴筠都懂。
不一会,钟言盛便走进主屋。
“姝儿睡了吗?”
叶锦瑟点头,“睡了,在西偏殿呢。”
“好,那朕去瞧瞧她。”
“等等…”
“还有事?”
叶锦瑟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事。”
钟言盛冲她一笑,转身去了偏殿。
叶锦瑟放下书,起身抻了个懒腰,“粉翠,服侍我就寝吧。”
“是。”
她坐到梳妆镜前,粉翠一边卸珠钗,一边道,“娘娘,您就这么看着皇上去她的房间了?”
叶锦瑟挑眉,“有什么不妥吗?”
“她现在就是个宫女,今日皇上好不容易进了后宫,别人瞧着是来了咱们这儿,实则却去看她那个狐狸精了!”
“粉翠!”叶锦瑟突然冷下了脸,“你若再敢这么说,别怪本宫要重重罚你!”
“娘娘您怎么就不懂呢?现在后位空虚,您至少也算跟皇上打小相识,再努努力,登上那...”
“够了!”叶锦瑟低喝道,一拍桌子,起身愤言,“本宫和姝儿情深义重,你却让我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娘娘...”
“给本宫出去跪着,好好反省!”
粉翠紧咬下唇,眼睛里泛着泪花,跑了出去。
西偏殿。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钟言盛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打量着云琼姝的容颜。
他知道这人觉浅,警惕的很索性点了她的睡穴。
钟言盛坐到床边,温热的大掌贴上云琼姝凉凉的脸庞,细细抚摸。
半晌,他叹息一声。
“姝儿,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不求你还能爱我,只要你肯原谅我,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也心满意足了。”
钟言盛俯身,在她额头留下一吻,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