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光芒被遮,就要努力拨开那些挡住的云,重新照耀四方。”
馨儿有些听不明白。
“既是自己身上的光,遮住一时,又怎会遮住一世。”
春风吹过,已经解冻的水池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云琼姝抬手用木簪绾好头发,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脸。
新生的绿草,抽芽的杨柳,隐约还能听见燕子与黄鹂的呢喃。
“琼姝姐姐!”只见馨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早啊!”
云琼姝一笑,“早。”
阳光暖暖的洒下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么快就入春了。
云琼姝突然长叹一声。
将近四个月没见着云琼昊,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你怎么啦?”馨儿走到云琼姝身边坐下,“好像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就是想我弟弟了,他在军营的马场当苦役。”
馨儿闻言不解,小心翼翼道,“云家不是…除了你其他人都…”
她没有接着往下说。
云琼姝低头,盯着自己沾灰的裙摆,没有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云琼姝安慰似的抬头笑了笑,“没事啊,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累是累了点,但至少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征战沙场,也不用谋计策划,活得无忧了些,岂不美哉?”
就是需要处处看人脸色,她不习惯这种感觉。
馨儿面上泛起失落,“你在这受苦,马场的活怕是也不好做吧?”想了想,她又小声嘀咕道,“皇上心也太狠了,不好好查查就定了罪…”
云琼姝苦笑。
钟言盛,你看到了吗?
我跟你相熟十载,都比不上这刚认识不久的人。
相爱之人,竟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哦,不对。
你根本不爱我。
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云琼姝!”掌事嬷嬷喊了一声。
她回过神来,“我在。”
“再带一个人,去祥粹宫送衣服了。”
祥粹宫是沈妃沈予容的寝宫,这人是丞相之女,平常倒安分守己,不怎么争宠。爱摆弄笔墨书画,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虽是满腹才华却葬送进这宫里,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与云琼姝说不上熟,就是平常见面问个安,行个礼。
但是给这位主子送衣服,她是一百个放心,不会被刁难。
“知道了,这就去。”云琼姝站起来,拉了拉馨儿,“走吧!”
“嗯!”
二人端着托盘往祥粹宫走。
钟言盛的妃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之前加上她一共五位,现在只剩四位。
除了顾倾嫣,叶锦瑟和沈予容,那一个是婕妤。
婕妤姓柳,叫柳映萱,自进宫起就巴结顾倾嫣,与她“合流同污”。
还记得登基选秀后便是封妃大典,那夜钟言盛照旧来到祁凤宫,搂着云琼姝,将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说着悄悄话。
那时,她还故意问道,“你封了那么多妃子,今晚不打算临幸一个?”
“怎么听着满口酸味呢?”
“哼!才没有。”
钟言盛嗤笑一声,拉过云琼姝的手,捏了捏,道。“封了那么多,除了锦瑟是你我打小认识的,其余那些人的脸,我一个没记住。”
云琼姝一挑眉,回头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钟言盛继续将人抱的紧紧的,“我有你一个就够啦,要那么多作甚?反正纳她们进来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巩固帝位,你就当那是几个摆设吧。”
顿了顿,他又道,“同样,在你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不许装着其他男人。”
闻言,云琼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阿昊也不行?”
“...这个勉强可以。”
她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钟言盛棱角分明的下巴,道,“她们各个多才多艺,又是舞蹈又是古琴,还会书法啊,墨画啊,你看那个顾将军的女儿,同是出身虎门之女,怎么人家就通诗词歌赋呢?”
顿了顿,云琼姝轻叹一声,“不像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只会打仗,女红更是一窍不通。”
因为常年握剑,所以虎口处已经有着厚厚的一层茧子,选秀那日看着她们一个个纤纤玉手,云琼姝真是羡慕死了。
“不许贬低自己,只会带兵打仗怎么了?你为离国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在我心里,姝儿永远是最好的...”
永远是最好的。
云琼姝的心不由得痛了一下。
当年的话,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现在人人都去巴结倾贵妃,昨个我还瞧见她一身红色的宫袍,头戴金冠,气派极了。”
几个宫女从云琼姝身边路过,说话声打断了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