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整日清闲,尤其缺粮后,日日相聚,仿佛粘连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样。
朱老爷与他们不同,整日繁忙,平易近人,常去田间巡看,与庄稼人蹲在树底下喝粗茶淡水也比跟这三人假客套强出百倍。
初踏进厅堂,他哑着嗓子,当头一炮:“三位,有何要事,速速言说清楚,这县爷有谱,搞来粮食,不要耽误领取时辰。”
话音一落,三位大老粗止住话头,面色不虞。
周家经营布匹,周老爷是个臃肿胖子,矮个子,在哪都是笑眯眯的,方休白见了准一指,大笑哪来的企鹅。
赵家经营药材生意,因靠近苍云山,不止安县,周边几个县城药材产出惊人,靠低买高卖至繁华府城发了家。赵家老爷脸上长了颗痦子,坠着根毛,平日在家外出都戴着帽子,掩饰秃顶稀少的毛发。
王家老爷原是山贼,抢足了本钱,又和以前的县令老爷狼狈为奸,洗干净了身份,在安县做起放高利贷、赌钱、青楼馆子等一应不正当生意,倒有声有色。王家老爷粗犷人一个,嗓门洪亮,动不动就拍桌子震一震,长了一嘴胡茬子。
看看这三人,再瞧瞧朱老爷,除了黝黑肤色,哪与他们沾得上一丁点关系。
朱家祖上富了六辈,安县周边一半多田地尽是他家,真真正正的富户地主。
周老爷承应笑面冷下来,道:“朱老爷请坐。”
朱老爷坐下,眼瞧着三人眉来眼去,像是达成了协议,你推我让一番,临末粗嗓子王老爷开口:“这次缺粮,朱老爷损失最过严重吧。”
朱老爷嗅了下,桌边茶香四溢,是有名的“狮峰”茶,他尝了尝,味道不错,要是和乡间老农一同品鉴,必定是场趣事。
王老爷挠挠头,嗤笑一声,瞧不上这假模假样的端着架子,声音不禁响了些:“这新县令不知怎么游说所谓大善人捐出粮食,要按人头发放,真是可笑至极。”
赵老爷肥脸抖了抖痦子,接话:“咱们四家囤的粮食让这群刁民贱民吃光了,不应当先补偿给我们吗?这些人死了活了,没有区别,安县的税收可全靠咱四家撑着。”
“就是。这新县令忒不知好歹了。”周老爷附和。
三人发完言,齐齐看向朱老爷。
见他嘴角扬着一抹笑意,以为是赞同他们的话。
实则朱老爷魂游天外,畅享与乡间老农品茶辩茶的有趣事。
见三人停下,才稍稍回神,眉头紧皱。
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朱老爷很看得起农家百姓,带了丝嘲讽道:“那你们三位的意思是……去县衙闹,索要了这批粮食?”
三人一对视,没瞧出朱老爷的不高兴,只以为这是对新县令的不满,以为鱼儿上钩了。
王老爷一喜,嗓门更大,几乎是嚎啕出来的:“正有此意。”
大老粗撸了一把胡子,突然扭捏起来,做惺惺之态,“这不,我们三家势单力薄,不如朱老爷世代豪富,在安县根基之深无人能及,还望朱老爷牵个头,我们唯马首是瞻。”
朱老爷瞪圆眼……他长的这么像傻子,好哄骗吗?
重重咳嗽一声,“三位老爷皆是孔武有力,仆从护院,也是精悍强兵,不如你们佩好刀剑,杀上县衙取了县爷狗命抢走粮食,我朱家给你们殿后并且分文不取。”
三位老爷:你在开玩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