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今日格外的春风得意,因着锐王爷和二皇子的到来,她家的蓬荜的确是熠熠生辉。往日宴会鼻孔朝天的尚书夫人、伯府夫人们都拉着她叙旧,虽然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旧可跟他们叙。
心里喜滋滋,头脑晕乎乎,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美妙,然后,她便开始打听这些大人伯府里哪家有合适的儿郎,谁让她家有两个还未议亲的姑娘,真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操碎了心。
慧兰和馨兰进屋看到的就是她娘拉着大人夫人们推销她俩的场面,顿时羞红了脸,齐齐唤道:“娘!”
而后厅里众位夫人的目光便被三个少女吸引了,不,应该是被站在中间的浅疏吸引。
有识得林府两个姑娘的,明白站在中间的便是今日主角林清欢,不识得的,忙着打听是谁?
“我的儿,你可回家了。”虞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过来,浅疏下意识的抽了抽嘴角,仿佛她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可是兴高采烈的虞氏,这变脸的功力,不由她不服。
浅疏手拢在袖子里,狠命的掐了自己手指,眼泪便也在眼眶打转,怯生生的往前走了两步,施礼道:“伯娘。”
虞氏抢走两步浮起,紧握住浅疏手腕泣道:“我的儿,这些年可苦了你,好在你那个不中用的二伯找到了你,伯娘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把你盼回了家。”
馨兰在旁轻轻拽了拽虞氏衣袖,轻声道:“娘,你还是先给清欢妹妹介绍下家里人吧。”虞氏赞许的看了馨兰一眼,还是二丫头懂事啊,再不出声,老娘就挤不出来眼泪了。
林府人口简单,老爷林桥,夫人虞氏,两位公子,林坤和林绅,三位姑娘,大姑娘慧兰,二姑娘馨兰,三姑娘淑兰,林桥有一房妾室未曾生育,因身份原因不得见,得私下里再去见过。林桥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哥哥那房只剩个远嫁的女儿,还有就是冒名的浅疏,两个妹妹倒都住在京城,林家大姑娘林嫣然嫁到御史刘家,二姑娘林熙然嫁给了刑部主事。今日都来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女。
浅疏在虞氏的引领下一一见了礼,林嫣然和林熙然都给了见面礼,拉着浅疏问了问她娘的事,浅疏在来之前已想好了套说辞,自然说的恳切,两人对着眼前的孤女又撒了几滴眼泪。
好容易挨着前面传饭,男宾和女宾间隔着屏风,能隐隐的看到人影走动。
原以为二皇子朱文安和锐王爷只是随意来晃晃,谁知两人屁股就像生了根,坐在堂上品着茶纹丝不动,直到传饭,又起身随着林桥去了饭厅。
二皇子朱文安斜眼看了看他的王叔,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翻江倒海,他的这个小王叔何曾这样待见过一个人,何况还是个女子,莫不是小王叔看上了清欢姑娘?
锐王朱定国如往常般平静,只心里十分恼怒,这个王侄总想拉拢他,所以只要他出现的任何场合,他的王侄也都会出现。看来府里有些人容不得了,朱定国的眸子闪过丝阴郁,他的行踪被别人了解得彻彻底底,以前他倒是不在乎,可现在,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尉迟憬被安在了二皇子和锐王一桌,还有景安伯府的姜子旭,陪坐的自然是林桥父子。
浅疏和慧兰姐妹及慧兰的表姐妹虞清茹、虞欢茹还有礼部尚书女儿孙静怡,景安伯府姜桐一桌。
虞清茹和虞欢茹不停打量着浅疏,浅疏装作不见,她在意的只有姜桐。从姜桐刚刚入席与她见礼时略微慌乱的目光中,她笃定姜桐认出了她。她不知道姜桐会怎么做,所以对姜桐格外留意。
“清欢姐姐,我敬你一杯,”虞清茹端起酒杯起身道。
浅疏微微愣了愣,今日她是来认亲的,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人来敬酒,一来她是生客又是娇客,初次来伯父家若是饮酒,有妨闺誉;二来,彼此不熟,女儿家不似男子,女儿家第一次见面基本上是没人会来敬酒的。可基本上没有人会来,却还是有人来了。
“清欢姐姐,莫非小妹没有这个颜面?”虞清茹见浅疏发愣,提高了声音,顿时,整个大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虞清茹唇角上扬,呵呵,不知道哪里来的外来货,也想攀了高枝进了盛京的贵人圈子。她大表姐二表姐好脾性不计较,她可看不过眼。
要命了,浅疏心里莫名慌张,她酒量很浅,以前在长孙府里拇指大的杯子饮一杯,她都要醉半日,何况今日面前这个铜钱大小杯沿的杯子。
见浅疏依旧没有动作,虞清茹不依不饶的再次提高声音道:“清欢姐姐,妹妹今日得见姐姐心里欢喜,姐姐就真的不赏脸与妹妹喝一杯么?”
浅疏轻叹声,起身歉然道:“清茹表妹,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虞清茹眉毛上挑,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说:“清欢姐姐,不用多,就这一小杯,可好?”
话说到这份上,浅疏已无退路,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走到虞氏面前道:“伯娘,清欢吃好了,先下席了。”
虞氏还未回答,虞清茹又高声道:“刚刚开席姐姐就下席,莫不是在怪妹妹不知好歹么?”
虞清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即使浅疏是大量的,也不免着了恼,借着冲上头的酒气,轻蔑的眼光看过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道:“清茹妹妹的确是不识好歹,在别人家里行自己的事,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虞清茹顿时脸色绯红,在众人面前这样说,何况还有一屋子的男客,这话让她如何收场?顿时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眼含泪的看向虞夫人。
虞夫人面上也露出不悦,毕竟是她的侄女,若是好好的来参加个茶会,便在京里落个娇蛮的名声,她嫂子怕是要打上门来。
虞夫人正待教训浅疏两句,却没料到浅疏歪歪斜斜的推开屏风,顿时厅里一片惊呼。
因醉酒脸上染上层薄红的浅疏,清雅外又有了丝俏皮的可爱,眼神飘忽,又有着万种风情,顿时看呆了众人。
林绅想要去扶,胳膊却被林坤拉住,他不解的看过去,林绅下巴往锐王爷那边轻轻点了点。
同样想去扶的尉迟憬死死忍住,不行,这个场合去扶,浅疏还怎么做人?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扶下堂姑娘?”林桥见状急着对旁边的丫头婆子吼道。再回过头,却见浅疏已歪在锐王爷的臂弯里,心里顿时突突的跳个不停。
二皇子朱文安的眼眸里闪过丝了然,又举起杯喝了一口。
尉迟憬紧紧捏着拳头,眼看着锐王爷将浅疏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头脑一片混乱。
虞清茹呆立当场,她不知道浅疏是真的不能喝,她心里十分懊恼,为什么醉的不是她?那是锐王爷啊!整个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二十多岁没有成亲,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深受信任,虽然身体不好,却手握兵符,掌管兵权。整个京城想嫁锐王爷的姑娘十个里面有七八个,却在自己的无心之失下便宜了清欢。不不不,锐王爷不会娶清欢的,可是,锐王爷在众人目光下抱了清欢,就算不娶做王妃,也会给她一个交代。
见锐王爷抱着自家姑娘出来,浅朱大惊,忙跑过来,却被锐王爷眼神制止。
“叫马车在门口候着。”锐王爷低低的吩咐了句。
浅朱忙两步并作一步的奔到门外,走到之前与格勒约好的茶馆将格勒唤回来。心里却十分忐忑,完了,她家姑娘在大庭广众下被锐王爷抱了,她家姑娘可该怎么办?
锐王爷将浅疏放在马车上,浅疏却死死搂住锐王爷的脖子不撒手,锐王爷用手拉了拉,浅疏竟搂的更紧,整颗头都贴了上来,口里喃喃道:“师父,浅疏舍不得你,你要常回来看浅疏啊。”
一直侍候在旁边的浅朱闻言大惊,恐惧的看向锐王爷。却见锐王爷皱皱眉头,低声说了句:“说什么胡话呢?”言罢干脆将浅疏重新抱起,自己坐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