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厅里,方太医已经到了,这位方太医是整个太医院的院首,医术最高,资历最老,也是最啰嗦的人,哪怕是皇帝,不按他的嘱咐也会被念叨。
“你说你说,这人病着呢,还泡什么澡?真是,快去把人请出来呀。”方太医老脸上挂满不乐意三个字。
景烨让乐乐去叫人,“方老,你先喝口茶,人马上就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一会我让程然亲自送你回去。”
“唉……”方太医长叹,他最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了。
“小姐,该起来了,王爷请的御医已经来了,让你赶紧的过去。”乐乐见兰琪儿不为所动,直接伸手去拉人。
乐乐使了劲的拽,兰琪儿才反映过来,这想得也太入神了吧。
“怎么了?”兰琪儿一脸懵的问。
“小姐,起来起来,御医说了,水泡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御医来了在外面呢,要给你诊病。”
还没理清楚思路呢,兰琪儿像个木头人一样随便乐乐给她套衣裳,梳头发。
以前不是挺洒脱的一个人嘛,管他谁是谁,刚来的时候也还是,一心追求小安稳日子,现在过着过着怎么就变味了?
摇了摇头,不想了,照实话说,总好过以后用无数的谎话来圆吧。
“乐乐,让御医进来吧。”头发还没干,兰琪儿干脆半依在贵妃榻上一边晾头发,一边让御医进来看诊。
这个脉把得,足足一柱香那么长,边上的景烨,听风与听雪已经是十分焦灼,到底是有没有病,什么问题,总得说句话呀。
听雪一向没什么表情,能不说话的情况下绝不废话,听风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气氛像是人就快要病死似的,谁受得了。
“哎,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呀,诊不出来你也说一句,你这不言不语吓唬谁呢。”
方太医瞪了一眼说话的听风,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一边有条不紊的收拾他的医药箱子一边道,“急什么你,死不了,要死也早死了。”
这要是别的太医,怕是被景烨提了起来扔出去,只是这位是有名的医术与脾气一样厉害,他的皇帝老爹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死不了,我家小姐福大命大,诊出什么你倒是说。”听风的嘴从不饶人。
“兰小姐,是哪一位圣手给你正在解着毒的?虽有点起色,不过依我看哪,他也是解不了,如果再给他个三年五载,估计会成,不过这医术已经很厉害了,三个我方老头也及不上他一个,如果有机会,可否引……?”
方太医的引见还没说出来,景烨打断他问道,“是什么毒?之前你们太医院也有来人诊过,也没诊出来。”
“不是我托大,除了我,太医院怕是也没人诊得出来,兰小姐,那一位能否引见?”方太医果然医痴,在他看来,这个病还没有给他引见高手来得着急。
兰琪儿的心思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方太医的一声兰小姐把她拉了回来,“噢,他行踪不定,只能他来找我,我是找不到他的,若下次有机会,定介绍你认识。”
“方老头,你说什么毒?”景烨的脸已经变冷了,声音大了许多。
“能压制她记忆的毒药,老头我解不了,不过现在也有那位高人在帮解着了,且等着吧。”
“这个毒对记忆有损害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害处?”景烨又追究着问。
“其它没有,放心吧。”方太医边说边提着他的药箱子走人,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兰小姐,下次那位来,方便的话介绍老头我认识,我要求着拜他为师。”
“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至于人家愿意与否,我就不敢肯定了。”
冷宇虽然有四十,但在这么一个老人家面前算是年轻的,老的拜小的为师,兰琪儿想着那画面感好滑稽,刚才阴霾的情绪顿时化开。
“累了吗?闭上眼睡一会。”
听到没有其它损害,景烨放心不少,坐过去贵妃榻,准备着随时腻歪,房里其他人很配合的都退了出去。
“我与你说过,我以前的事全忘记了,前些天,母亲与我说起了一些,我觉得应该如实告诉你。”
兰琪儿说得很轻很轻。
“那个姓冷的,就是宇,冷宇对吗?”
景烨心里有点愤愤,如果只是记忆受阻,其它无碍,他现在都不想兰琪儿解开那个压制记忆的毒,解开了,她心里就会记得那个宇,那个与她曾经相爱过的人。
兰琪儿点点头,继续往下道,“除了他,还有其它要与你说的。”
景烨不说话,给兰琪儿一个讲下去的鼓励眼神。
“我以为,这些事是要压我心底,无须对外人道的,可今天,我听到有关牡丹的事,我想,还是让你知道的好,不管以后怎样,你都有知情权。
在那个山上,我死的那二十年,我娘给我创造了魅影阁,是让我醒来之后能有全新的身份,至于二十年前,这具身体没死之前的身份,是云凌国的人。
云凌国蓬莱方家,父亲方年,母亲兰魅。”
云凌国蓬莱方家,他倒是听过,曾经在云凌红极一时,风头无两。景烨听完,把半躺着的人拥入怀,陷入思忖,但并未打断兰琪儿的话,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往下说。
“我与你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你都不相信,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凭证让你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来自人人生而平等的未来世界,人类已经可以上天入地的未来世界。
确切的说,我就是在那个世界里死了,死后的魂魄借了现在世界里兰琪儿的身体复生,巧就巧在,两世为人,名字都叫兰琪儿,我也曾一度怀疑,人是否真的有今生来世之说。
来到这个世界,我应该是有这一世兰琪儿的记忆的,只是因为,在这一世死之前,被人下毒记忆才消失了。”
“嗯,没记忆就没记忆吧,我们不要以前的记忆了,好吗?”
景烨双眼爆红,有愤怒有苦涩,拳头握得指关节咯咯的响,手背上青筋暴露,呼吸都粗重起来,既心疼她二十年前的遭遇,又恨不得把下毒害她之人碎尸万段!
怀里这么娇弱的小人儿,竟然有这么坎坷离奇的遭遇!本以为,自己自小没了亲娘已经非常不幸,可不曾想,与之比起来,那就是不值一提。
“你相信不相信,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改变不了,我们的婚事,取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