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的话让云深深陷入了沉思,那句储靳没有选择直击她的心底。
是的,王爷的处境,的确是没有任何选择。
北境拓跋族虎视眈眈,漠北随时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而况沉安这个漠北王,随时可能领兵出征。
遥儿自然是不用说,漠北一行,他定然是要跟去的,就遥儿和卿子宥的粘糊程度,卿子宥就算不去漠北回到他的西风阁,那肯定也是一门心思挂在漠北,根本不可能去什么南海。
漠北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不是将士,而是可以以一敌百的高手,能言善辩,善于隐藏的伪装者打探消息。
也就是说,漠北一但开战,目前王府培养的那些人,十之八九要去漠北,剩下的人留守汴京,应对突发情况。
这样一番分配下来,云深深发现,不仅仅是况沉安没有选择,整个漠北王府都没有选择!
朝廷的大臣勾心斗角,都想着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一方面阻止朝廷向漠北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一方面又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漠北王府带领的十几万漠北驻军能够击退敌军。
典型的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草。
没有人站在漠北王府的立场上考虑它的艰难,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
云深深倏得觉得心口一针钝痛,他心疼那个男人了。
“母亲……父王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一个人领兵,怕过吗?”
当云深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王妃就知道这事算是成了。
她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纠结和不安,也看到了她的勇气和魄力。
她知道,这个时代给女子的枷锁太多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定决心做一件超乎自己想像和预期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轻轻一笑,眼前好像出现了自己第一次跟着丈夫出塞外,第一次杀敌,第一次站在沙盘前点兵遣将的样子。
“怕,怎么不怕,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温热粘腻的触感在脸颊划过,满地都是被马蹄碾碎的血肉……”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但是她却记了这么多年,因为这就是战争,掠夺和和平的代价。
“那几年的时间,只有在你父王身边,我才能睡一个好觉,其余时间都是半睡半醒,因为我不知道敌人冰冷的刀,什么时候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王妃说的话似乎带着血腥味儿,从云深深地耳朵里,然后到她的鼻腔,浓郁得久久散不去。
但是她却在老王妃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浴血杀敌纵然危险重重,但是荣誉的勋章却永远刻在了心底。
“深深,我知道这件事……”
“母亲,南海我会去,但是去之前,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十年前和十年后的。”
“等你去了南海,实情和进度会有人跟你接触,只是这现在……”老王妃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
“母亲难道不奇怪,为何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南洋的海寇,却最近没有半分动静吗?”云深深沉声道。
云深深的话让老王妃醍醐灌顶,她惊地骤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十年的时间,漠北王府的实力被一削再削,朝廷也每况愈下,只要是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这是个难得的不容错过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