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杰双手插在衣袖之中,立在哲曲河畔,望着那崩塌的堤坝,表情丰富,一场惊天大火杀退二十万雷州人,一场大水杀退三十万雷州人,水火无情,秦岭更无情。
遥想华夏这些年,对瀚州国割地,对殇洲国赔款,与云州国和亲,好在是安抚住了,而这雷州国,是想占了整个越州。
秦耀杰看着小儿子带出来的这支军队,不惜牺牲六万人,灭了他们十万,到现在还战疫斐然,一心想到河对岸和小儿子会和,丝毫不怕那是雷州腹地,如果华夏男儿皆不怕死,华夏将军皆如秦岭,外寇何敢?
秦耀杰默然想着,雷州三十万兵被灭,他们再要集结大军,得半年之久,届时正好赶上冬季,越州将一年无战事,这一年的时间,是否让澜肃王配合秦岭将整个越州取下?
可是秦耀杰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杨国星再如何,现在都是朝廷的人,他如果和朝廷请兵相救,澜肃王将树敌太多,还会把秦岭放进去。
倒不如,借此事,为秦岭向皇帝请功,把他安排到中州当官去,以他现在的本事上达天听,一来可以当阳台府的后台,二来可以当澜肃王在朝廷的内应。
只要他能管理一支军队,一切都有办法。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如何渡过这哲曲河,三万大军如何能与秦岭会合,要么秦岭几千人在那边实在太过凶险,而就在这时,三万大军惊呼起来,只见哲曲河另一头有一高人踏水而来,众将士一阵喧哗,那高人到了切近之后,众人才看清,是一个道人,他的脚下只踩着一根木棍,竟然是一个一苇渡江的高人。
可不就是在秦岭面前不过分显露武功的真元道人么?连唐可儿都没看出来,这是个如此的高手。
真元道人飘然立于岸边,望着三万将士,朗声道:“不知道哪位是沈庆将军?”
沈庆白衣白甲,纵马而出,看着眼前道人,道:“在下便是,不知仙长有何指教?”
真元道人单手竖于胸前,道:“不敢指教,在下受秦大人之托,在此处架桥,供沈将军来去自如。”
沈庆闻言急忙下马,对真元道人双手抱拳,道:“不知道我家大人现在如何了?”
沈庆一问,在附近的将士们全部围了上来,眼神中全是期待。
这样的画面,让真元道人内心很是触动,秦岭此子果真不凡啊,可以获得如此猛将的忠心,真元道人道:“秦大人本带兵万人来此,与王大力将军分兵后,还剩六千余人,于木机子一战,杀敌一万,如今连破雷州行营十七处,杀雷州国母,相国,屠戮浑邪王家眷内臣,总计杀敌八万人,现龙雀营剩余一千五百人,玉珏军团剩余六百人,正寻找战机,灭浑邪王、木机子。”
沈庆闻言激动得浑身发抖,回头对战士们喊道:“兄弟们,听到了吗?秦大人不足万人,杀了敌人八万人,此番出征,我秦家军大捷,敢不敢随我横扫哲曲河西岸?”
这实在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秦岭就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如此的胜利,不给皇庭看,不给大小官员看,这一战是秦家军打的,是秦岭牵头打的,华夏如今再想干嘛,也得看看秦岭的脸色,华夏四洲的百姓,也会对秦家军津津乐道。
沈庆悄悄看了一看秦耀杰,心想,这个秦家军和你秦耀杰没什么关系,秦家虽为开国大将,但是赵家皇庭打压,十个开国将军,谁都私兵?你虽然为澜肃王麾下大将,可是你的兵,现在番号也是澜肃王的军队。
沈庆心思敏锐,走一步看十步,如果秦耀杰想沾秦大人的光,那没说的,麒麟军团会越过秦大人,镇住秦耀杰家族的其他兵马,甚至武力威慑,沈庆太明白这个天下藏在亲情背后的祸心,若有一天,秦大人要因此而杀自己,那自己一定会率麒麟军团先灭了他的父兄。
此刻,连秦岭都没有想到,沈庆会如此忠心。
真元道人极有办法,一苇渡江,先将一根绳子横在江上,十几个来回遍架设了一条索桥,将索桥放下水,将马鸣驿废弃的木料放在锁上,再横着缠绕绳索,便能稳稳地悬浮于水上,汛期已过,放水之后,河床拓宽,水势缓而不急,于浮桥上渡江,稳妥。
况且三万八千军中有多半是阳台府人,毫不畏水,他们可以不费力地游过大江。
沈庆对真元道人千恩万谢,率兵去打仗,真元道人则向沈庆要来了轻伤员,继续在此地稳固浮桥,他记得秦岭说要在哲曲河西岸建设八百里玉门关,从哲曲河源头一直通到大海,这座浮桥,就是第一步吧。
沈庆率领三万八千军,分为三路,左右两翼为扶翼,他轻率中军直接杀向浑邪王部,挥师千里,此地已经再无法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数日之内,踏平了哲曲河以西所有的雷州有生力量,杀敌数万,哲曲河一带,已经没有了雷州人的立足之地,现在,只需要找到浑邪王,打一场决战,然后班师回家。
沈庆率兵到了浑邪王部,却发现,浑邪王部早已经人去楼空,里面有数千浑邪王大军的尸体,他亲自率人检查,发现浑邪王大军并非被龙雀营战士所杀,他们全是死在陷阱机关中,有陷坑,有木刺,有绊索,沈庆看着都浑身发冷,秦大人这也太损了。
沈庆在浑邪王部内寻找,终于在一个废墟上看到了秦岭的字,“谁知脱口便失言,思念始终无断期。”
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的王大力盯着这些个字儿看,道:“兄弟,大人这是写的什么?”
沈庆给王大力念了一遍,道:“大人为什么会写下这么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诗句?他是想告诉咱们什么呢?大力兄弟,你跟着大人的时间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大力摇摇头,道:“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这些个框框,我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