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去,牛羊成群,完颜康带着众人依水搭建毡房,这正是一个放牧的好时节,可惜,他们还是渴望有自己的一片土地,华夏人骨子里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情怀,他们不愿意漂泊,只愿意把自己的根扎在自己的家乡,放牧,是他们逼不得已的选择。
地势高绝,氧气稀薄,雷州国是北底南高的地势,可是内陆河却是南下入海,也不知道这河水历经了多少年,将雷州国南方高绝的地势冲出一个又一个河谷来。
一阵羌笛声传来,秦岭和唐可儿抬头望去,看到了湖边吹笛子的窈窕背影,秦岭记得她,所有人在躲避牛群的时候,这女子不畏牛群,要将自己拉入安全的地方,危难之时见情义,这个女子重情重义,秦岭十分欣赏。
不过听她的笛声,婉转凄凉,说不得,定然又是一个多磨难的姑娘。
时至今日,秦岭都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看到一件自己熟悉的乐器,本想着做一把吉他,唱歌给叶果听,叶果走后,他就再没动过玩儿音乐的心思,秦岭至今记得音乐老师曾给自己讲述的,羌笛是我国古老的单簧气鸣乐器,两管六孔,是油竹制成的,流行在四川北部阿坝藏羌自治州羌族居住之地,双管并排用线缠绕连结在一起。
唐可儿看着秦岭的脸色,道:“怎么了?”
秦岭回答道:“想家了。”
唐可儿一言不发。
等那窈窕女子吹完了一曲,秦岭上前去,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那女子忙着起身,将羌笛握在手里,躬身道:“公子,这羌笛是我娘留给我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吹不准调子了。”
秦岭把手抬高了一点,女子将羌笛递给了秦岭,秦岭看了看气孔,和自己学过的一样,音域在c1到c2之间,这把羌笛材质极好,不那么容易坏,不过有一个孔的内侧被泥沙堵住了。
肉眼根本看不到,但是秦岭一听就知道是哪儿的毛病,秦岭从自己的袖口抽出一根钢丝来,捏了一个小小的钩子,将那块儿泥土勾了出来,在手上磕了磕,交还给了她。
她再一吹,音质完全不同了,唐可儿和此女子都大感意外。
秦岭双手负于身后,长叹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唐可儿望着远处,道:“雷州的东南方向确实挺荒凉的,可是,你说的玉门关在哪儿呢?”
秦岭遥遥指着哲曲河的对岸,道:“五年之内,我必在此奴役雷州千万人,沿着哲曲河西岸修一条万里长高十丈,宽三丈的城墙,只留一道门,就叫玉门关,他们与我华夏各自安好则罢了,若是敢出玉门关一步,我灭他们的族。”
女子忽然不吹了,捏着羌笛看着秦岭满脸的泪,秦岭问:“你哭什么?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人吗?”
女子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手,秦岭看向唐可儿,道:“原来是个说不了的话的孩子。”
完颜康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道:“沁儿今年十六了,两年前被雷州人下了哑药,再也说不出话了。”
秦岭目光放在女子的脸颊之上,脸上的烧伤面积足有七层,完好的位置也可以看得出,若是没有烧伤,应该挺好看的。
这位沁儿原本是要被送去教坊司调教的,可是她的家人偷偷把送到了奴隶阵营中,孩子嘛,哪里离得开娘?后来被浑邪王看上了,勒令这个小雏没有长成之前,谁也不准碰,成了一个金丝雀儿,终于有朝一日,这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被士兵看到了,男人岂能抵挡得住这样的魅惑?怕被浑邪王知道,就下了哑药。
秦岭问:“后来呢?”
完颜康说道:“幸而被她娘看到了,从这帮士兵手中抢了出来,浑邪王将这些士兵五马分尸之后,沁儿娘亲手把她的脸烧了。”
秦岭坐在草地上,道:“在这个缺乏教化的地方,姑娘长得好看了,不是个好事。”
中毒失声两年,声带估计都已经坏了,世上也没有让声带再生的药,要想治好,怕只能投胎转世了。
唐可儿上下打量着沁儿,道:“可惜了这身段了,要不然,怎么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秦岭道:“等回了华夏,你们就在榔榆县安家吧,让这姑娘住在我的府上,受了这么多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是姑娘受了这么多苦,老天爷又是为了什么?”
唐可儿点点头,道:“是啊,这容貌毁尽的女子,在华夏更会人人喊打,被当成妖精。”
秦岭眼神清澈地看着这位沁儿姑娘,道:“去我府上当个丫鬟,洗洗衣服,打扫打扫房间,不苦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