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望着秦岭去的方向,心不在焉地说:“爷爷,昨天晚上我梦到歌声了,特别软和,就和小秦弄来的那些棉花一样,我就跟着这声音到处飞啊飞的。”
老爷子悲悯地笑着,不告诉昨晚发生的事情,心想,要真是做梦多好?梦里啥都会发生,可什么都不是真的。
叶青言借口说要去城里看看百姓们的安置情况,找到了凌思月,道:“老亲家,你这个人,真狡猾,大晚上不睡的,跑到我们村唱什么歌?”
凌思月看到叶青言不悦的脸,轻轻地说:“凌珑从小听我唱歌睡,我外孙女听我唱歌又如何了?等明天了,我就去见见她。”
叶青言垭口,“这,这怎么成?”
凌思月把手指指向西北方向,道:“你还是关心关心那边吧,你的好徒弟,榔榆县的爹去和雷州人掰命了,就带了二十个人,你不怕他死在外头?”
叶青言脸色一凝,颤声道:“怎么会?雷州人怎么会从那边过来……是红枫县?”
叶青言回了榔榆村,叶果问:“爷爷,你这是和谁吵架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青言莞尔一笑,他和凌思月的谈话,不告诉叶果一个字……
——
红枫县和雷州国的边境有一座风烛残年的城墙,很多年了,城墙后面的百姓都不知道城墙那头有什么,成了孩子玩儿闹的一个地方。
两个十四岁的孩子在城头比谁跳得远,一个叫杨晨亮,一个安泰,在红枫县土生土长的两个孩子。他们不识字,没见过当官的,但是不知道谁给他们灌输了一个要当独当一面的大将军的概念。
安泰这么多年一直羡慕杨晨亮,羡慕杨晨亮力气大,跳得远,是村里最俊俏的孩子,还是前朝大将军杨靖仇的后代,村上的人都喜欢他,说他是个大将之材。
杨晨亮双臂摆动,轻喝一声,跳了一丈八,比之前又多了一寸,安泰摇摇头,道:“我不跳了,怎么都跳不过你。”
杨晨亮道:“小老弟,别气馁,天下能和我一样天赋异禀的人,没几个,今天我又新悟出了一招本事,我教你!”
杨晨亮稳稳地站在地上,面对着城墙的另一端,急急地往过跑了几步,大喊了一声:“哈!”随着声音而出了一拳,他笑道:“看到了吗?这是冲锋拳,练上一年,就能打穿城墙。”
安泰点点头,学着杨晨亮的样子,往外跑,可惜没跑几步就绊倒了,杨晨亮扶起他来,道:“难吧?”他伸出拇指指向了自己,趾高气昂道:“以后你只管跟着我,以后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安泰又点点头,道:“行,你带着我!”
就在这时,安泰从杨晨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尘土飞扬,杨晨亮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城墙的另一边。
安泰猛然回头,大喊道:“我娘说,那边是雷州鞑子。”
杨晨亮半晌才反应过来,喊道:“鞑子来了,是鞑子来了!快,快去烽火台里点火。”
两个孩子立马钻进烽火台里,从厚厚的土里扯出一堆柴火,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带火折子,就听着脚下马蹄阵阵。从刚出生的时候,他们的娘亲就总是拿鞑子吓唬他们,“要是不听话,就要被鞑子抓走了……你还哭,鞑子把你眼睛挖走。”
所以他们非常怕,怕到浑身瑟瑟发抖,连放屁都得憋着。
雷州军来了三百人,马披战甲,各自带有制式兵器,带队将军叫拉克斯曼,身高体重和阳台府人差不多,但是深眼窝和鹰钩鼻一看就是雷州国的,连马都极有异域风情,马耳如弯月,如山羊角一般朝天长,向内弯曲,它们拥有健壮的脚蹄善于长途跋涉,忠诚且凶猛。
拉克斯曼的目的本来只是和阳台府驻军做试探性的接触,没想到在城墙处连一个守军都没看到,长驱直入后,倒是看到了两个老兵,目光呆滞的让他这个当对手的人都觉得来气,将其斩落马下还不解气,还让马蹄将其脑袋踏碎。
村落中的百姓也都蒙圈,他们看着这些异族人都觉得奇怪,被杀了三五个,才一个个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奔逃,拉克斯曼彻底放松了下来,这片土地上生的不过是一帮羔羊。
连续杀了几百名百姓,拉克斯曼玩儿了一招精湛的马术,似猴子捞月一般的手法将没命狂奔的纤弱女子拉起,一手提刀,一手在她的身上蹂躏,放声狂笑。
拉克斯曼喊道:“着一个人将这里的财宝粮食女人运回去,报告王子,先头部队杀入红枫县如入无人之境,这里没有可以杀掉我们斥候的敌手,可以派大军过来。其余兄弟们,和我走!”
——
秦岭带人一路狂奔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来到了红枫县城墙之下,到了红枫县才知道红枫县的欠发展,地势低,西边有内陆海,水草丰茂和东南亚地区有一拼,四面枫树成林,花红柳绿,如果开发,这里粮食的产量可以比得上由水杉县到阳台府的那千倾良田,但是红枫县城门紧闭,毫无生机,途径的几个村落也是一样,虽然有人,但也死气沉沉。
秦岭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他想到的是被六个鬼子兵吓的三千人举手投降的被清廷奴化后的华夏百姓,红枫县为何也是这种德行?
秦岭摸了摸黑豹的头,翻身落地,回头看着跟随自己而来的战士们,以裘云裴打头,左玉坤和王大力,小蛮,三虎和愣子,以及二十多名龙雀营的战士,都来不及披战甲,穿着黑色的里服,长兵器也没带,每个人只带了一把弓,一个箭袋,还有一柄裘云裴让猴子打出来的类似于裘家刀的战刀。
如果敌人来得多,自己这边就是一场血战,秦岭看着城头大喊道:“我是阳台府通判秦岭,责令你速开城门!”
秦岭喊话后,城头漏出一个人来,道:“阳台府通判是吧?我们蒋县令有令,这门谁来都开,就是你来不开!”
秦岭脸色彻底冷了,道:“小子,这是一件要命的大事,我劝你快开城门!”
“县令大人交代了,你说破大天,城门也不开,你赶紧回去吧,不就差你三瓜俩枣的银子么,不给!难民既然已经安排过去了,就别想往过送!”
秦岭肺都要气炸了,同是阳台府的官,怎么还有了门户之见?裘云裴脾气不好,双腿狠狠一踩马镫,飞身而起,踩着城墙就要上城墙,岂想到城门上早埋伏了兵,一波羽箭将裘云裴射了下来,亏了她一身本事,避开了所有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