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久书对村里的闲言碎语无动于衷,到了真的不在乎的地步,就什么都不可怕。
不过两天,婚礼就到了。
闻光寒一大早起来,闻张氏给他找了一套九成新的衣服,说:“咱家没钱给你做新衣服,而且,真做了新衣服,村里那些碎嘴婆子又有得说了,你别放心上。”
“没事。”闻光寒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坐下让闻张氏给自己梳头,打理干净。
“家里有人忙,吉时早,你早点去吧。”闻张氏催促闻光寒。
为了这次成亲,闻光寒还特意同张强请了假。
这婚姻是大事,张强也不能不放人,也就只得准了他两天假。
他还拍着闻光寒的肩膀,说:“我这儿太忙,你就娶个继妻,也不大办,两天应该够了,回门就早上的事儿,别耽搁了赚钱,你家里还欠着外债呢。”
好在再娶也确实不需要办什么。
牵了骡子,闻光寒叫上了陪自己去迎亲的两人,一起朝山下的小山村走去。
这两个人是这台山村唯二敢亲近闻家的人了,他们一个叫林杨,一个叫熊富,前者是林家宗族的小辈,后者是他家邻居。
两个人看着打扮得精神抖擞的闻光寒,纷纷笑他人模狗样。
小山村这边,诺久书一大早就被诺严氏的大嗓门喊起来的,让大舅娘给她梳头。
大舅夫妻今天是来送亲的,他家夫妻和谐,福气还好,一胎俩儿子。
大舅娘帮诺久书把细花的铜簪子缀在发髻上,道:“你头婚是冲喜,人颜家也看不上咱,没能把你送出门,阴差阳错的来了这么一回,你也算圆满。”
诺久书就着水盆看了看,也不接话,道:“舅娘手艺真好。”
大舅娘听了这话,直接哈哈大笑,又劝她说:“你这二婚也不算坏,那闻家娘儿俩都是好心肠的人,不会磋磨你,你嫁过去,日子不会难过的。”
大舅娘姓林,是台山村的,说起来还和闻家那么点交情在,说的话自然可信。
“我知道了,待会儿麻烦舅娘帮我带着小闺女了。”诺久书转移话题,她也相信闻光寒是个好人,但她并不想嫁人,一辈子被人钳制。
“哪有什么麻烦的。”大舅娘叹了口气,“也是你心善,换别人早二两银子卖了。”
这个国家名为大郢,朝中也有律法,虽这个朝代的户籍制度不甚清楚,但诺久书以前听说过唐律形容私贱民的“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以此管中窥豹,对大郢的人口买卖也能推测一二。
更何况大舅娘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卖了”二字,让诺久书只能苦笑摇头,“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吉时到。”雷中花的大嗓门从前院传过来,嚷嚷得诺久书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麻,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终究是要嫁人的,但她不过十六岁而已,真糟心。
幸好,她不过才十六岁而已,还有大把的时间。
大舅娘牵着诺久书的手就朝堂屋走去,道:“这中花,越来越像你娘了,女人家的,也不矜持点。”
“这样才能镇得住三哥。”诺久书笑笑。
大舅娘一听也笑了,“说得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今儿诺久书出嫁,被指定在堂屋家神牌前站定,等待新郎突破重围,来一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