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铁开与素锦整理了一番仪容，不苟言笑地问道。

“招了！”潘江将吴钰签字画押后的供词递给铁开，道：“这老小子刚开始还想表演个宁死不屈，我与老徐商量过后，直接动了酷刑，让他感受了一番我皇城司的热情。”

“之后，我才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招了，我们就给你个痛快，如果你不招，我们就按着你的手画押，然后让你试试我皇城司真正的热情是什么样！这老家伙当时脸色就白了，然后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抖了出来，希望自己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司命大人，您看呢？”

铁开没有回答，沉吟了一会后问道：“他的字画模仿得很好？”

“好！”潘江竖起了大拇指，感慨道：“鄙人虽然不是什么行家，但是入职几十年，什么三教九流都见过，贩卖假字画的人也见过不少，但是基本都只能骗骗外行，但是这个吴钰啊，我是真的服了！”

“我想他当初要不是撞上了正主，恐怕能一直做下去！”

铁开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找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死囚，替了，然后把他暂且收押在皇城司，做隐秘一点，待风头过去了，我还有用！”老话说得好，就算是一张厕纸，那也是有用的，世上从来没有一无是处的废物！

更何况是吴钰这样的手艺人呢？

“明白！”潘江点了点头。然后铁开看着徐勇道：“现在正式将国子监失踪学子被害案件立案，你马上根据吴钰的证词去对应的藏尸地点寻找被害人的尸首！”

“明白！”徐勇答应之后，便风风火火带着人又出了皇城司，迎面走来一个铁长兴。

“时间到了！”铁长兴将徐勇半路拦截了下来，道：“鲁能人呢？”

徐勇停下脚步见礼之后，道：“司命大人在里面，大学官有事请找司命大人商议，卑职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为大学官领路，小吴，带大学官去司命大人那里。”说完，徐勇便绕过铁长兴走了。

“大学官这边请！”捕快小吴恭敬道。

铁长兴微微蹙眉，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直到小吴再次有请，铁长兴才回过神来，微笑着回应道：“小先生有劳了。”

审讯室内，早有捕快将铁长兴过来的消息汇报了，铁开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等着铁长兴的到来。

“开司命大人，不知我现在能不能带走鲁能？”铁长兴进入审讯室内的第一时间便开口问道，同时目光四处逡巡着，不知在找什么。

“这，恐怕不行，我尊敬的大学官！”铁开似笑非笑地命人将吴钰的证词递给了铁长兴，铁长兴神情凝重地接过证词一看，瞳孔不由得一缩，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最疼爱的弟子，国子监的天骄，傲来国文坛的希望，似乎涉嫌谋害多位同窗，性质极其恶劣，影响十分深远，对傲来国的文化事业，伤害极大！不知大学官大人，有何想法？”

铁长兴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证词，可是屈打成招？”铁长兴这一问，不过是心里怀着侥幸，这连藏尸、抛尸地点都供述了出来，这不是笑话吗？

“呵呵”铁开眼中的笑意散去，看着铁长兴缓缓道：“若是屈打成招，我一定先以特殊条例将鲁能斩了！你信吗？”

所谓特殊条例，便是在掌握了嫌疑人的犯罪事实的情况下，不经宣判便处以斩刑，但是事后，该案件将会被提出来多方审查复查，若是死者身份特殊的话，甚至会引起圣上的关注，而最终结果一旦是冤案，那么判处死刑的官员将会被反坐，即使不偿命，也废了大半！

以铁开的身份来说，如果鲁能最后被证实为冤死，以铁开的背景，自然不会偿命，但是这皇城司司命就别想了，一切军政职位，一撸到底都是轻的，巨额罚款也是应有之意！

铁开若是再想从政，至少也得十几二十年之后了！

所以，铁开这一下不过是口嗨罢了，处斩是不可能的，但是凭借一纸伪证，将鲁能扒掉一层皮还是可以的！

铁长兴怔怔的看着铁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要看铁开这话到底是真情还是气话，但是，父子隔阂数十年，两者不过是时常相见的陌生人罢了，铁长兴实在看不出来铁开的真实意图！

“鲁能，他是个人才”良久，铁长兴才艰难开口道：“如果他死了，我傲来国年轻一辈真的就屈居人下了！不仅无法追赶齐国，就连临海国，也将超越我们！”

“甚至，这件事情会导致其他国家对我们的印象变差”

“所以”铁开打断了铁长兴的话，道：“大学官的意思是让我们放过一个杀人犯？”

“这”铁长兴的脸上微微发红，道：“人才难得，我一万个希望司命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大学官博闻强识，不知可曾听过一鸣惊人的故事？”

铁长兴想了想，道：“你是说，莫须有之国，楚国的楚怀王故事？”

“不错！”铁开点头道：“大学官以为，这死去的学子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楚怀王呢？”

铁长兴无言以对，说没有吗？你怎么确定没有？

说有的话，那鲁能的罪过无疑要再加三分！

是以，铁长兴只能呐呐无言。

铁开却没有沉默，慢条斯理地说道：“国子监乃是天下读书人神往之地，但是，大学官却百般为一个谋害读书人的罪犯辩护，不知其他学子知道了，心里有何感想？”

“退一万步说，即使一些人无视了这件事进入国子监，不说仿而效之，恐怕也会对同窗百般防范！”

“毕竟，杀人者不死，则法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