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日子久了,这些丑陋的疤痕便成了她心头不可见的伤痛。
数次拜师梨山被拒后,这些伤疤又成了她心底不可言的耻辱。
不禁想起方才出关时看到的那束自二重天落下的金光,却原来那升仙的二人竟是那小白蛇夫妻二人。
其他都还好说,只是一点,她不曾有想通。
同为一类,她深知自己体内毒素的厉害性,且修行越久,毒便越深。她不懂,那白蛇是如何去除这周身通体的妖毒与蛇毒,竟能让自己与那凡人洞房花烛,成亲生子的?
她百思不解,究其原委时,岸边上的嬉笑言谈将她的思绪从久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又细听下去,才从一小妖口中得知,原来那白蛇福缘深厚,竟是得了紫薇大帝的相助,紫薇大帝赐了她枚仙丹,这才为白蛇去除周身的不详,得以与那凡人结合生子。
她听后心中疑惑丛生,不知这白蛇因何来的如此福缘深厚,正欲现身问个明白时,却又听得那些个小妖兜兜转转几遍后,竟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为何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竟感到莫名的心虚,只得又潜回水底,更加静心听着。
只听一花妖疑惑的问道坐下诸位:“大伙可知,咱们这山内的大妖,螣蛇姐姐为何一直不能成仙呢?”
另一花妖听了也立马追问道:“是呀,是呀,我听说这螣蛇姐姐今年已过三千岁了,且修为道行无比那青城山的白蛇高出不知多少呢,据说她可是咱们这处深山里道行年岁最长的一位前辈,怎的,还未得到成仙呢?”
“是啊!是啊!这究竟是何原因,那位姐姐给详解一下。”
一众小妖七嘴八舌的问道,一时间岸边嘈杂不已。
那些个修道已久的妖们皆静默了一会后,一个已经与她相识许久的树妖才低声说道:“唉,你们有所不知,这螣蛇啊已经不知多少次前往梨山拜师学艺,但也不知因何缘故,就是一直不得门路。你们想啊,这梨山老祖可是掌管天下所有妖类的祖师奶奶,被她老人家数次拒之门外的妖,不知是曾犯过什么样的错事,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总之啊,这天下谁也不也多嘴指点一二。所以,这千百年来,螣蛇姐姐只能自己摸瞎,唉~也不知是走了多少冤路才能有了今日这番修为。”
她听得出,说这话的是山脚下的那棵老槐树,今年不过七八百岁,年轻的很。
稍早前她还十分喜欢盘在槐树梢上晒太阳,心情好时,偶尔指点她两句。后来,这槐树的问题越来越多,嘴也太碎了些,她就不愿与之多来往了。
另一小妖又紧问着:“可是我看平日里螣蛇姐姐性子温和,脾气也不似其他大妖那样暴戾,不像是会犯了大错的样子。为何梨山上的那位老祖不愿收她入门呢?”
那老槐树听了,也不禁犯起嘀咕:“这我哪里晓得,我只有七百多岁,若论起来年岁来还只是螣蛇姐姐的零头,哪里能晓得她的事情哟。”
又一小妖听了,无不可惜的道:“真为姐姐叫屈,就算是有什么错不能明说呢,说出来也好让人家改正嘛。这仙家啊,道家啊不是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为何她会被拒之门数次,其实,她才是这天上地下最想知道的那个人。
这二千百多年来,与其说她是执着于拜师,不如说她更执着于想敲开那道山门,能够问那位老祖一句,为何她就是不能入门?
她究竟是犯了何法,何错之有,竟要被那小白蛇比了下去,先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蛇入山门得道,今又要眼睁睁看着小白蛇成仙。
不只如此,她竟是还要向那小白蛇拜谢。
她,怎能心甘呢。
但她不心甘,又能如何?
修为再高,年岁再长,也不过是天地间一条微不足道的螣蛇罢了。望这天上地下轻易便能制服她的人,不知繁几,她何敢造次啊。
不愿再回想过往,更不愿再听那些小妖对自己评头论足,她长叹一声收敛心神,隐去了自身大半气息,只化成条尺余长的小黑蛇,藏于河底水草间,顺着水流,自行远游去了。
想来,她离尘世已一二百年之久,不知这人世间的模样又变了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