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楚律回答:“不瞒各位,在下虽然是紫鹤关来的,老家却正在未央城普霞巷,这首紫霞赋,正是当年的林相为普霞巷的周鹤工馆题的字,前年苏某回去看过,普霞巷已换了新,倒是周鹤工馆这题词经年不变,自然记得了,与姑娘的名字也有缘。”
林戎梅沉默,几个人面面相觑,苏鉴脸上几分真诚倒让西图颂儿几个不知该如何反应。
“戎梅。”西图颂儿道:“这黑衣人怎么回事。”
霍青桑立刻循了话头跳起来:“对,敢暗算我们,让我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林戎梅做了个手势,霍青桑一喜,拔出半身长的青龙刀砸在地板上,那被堵了嘴的黑衣刺客吓得目眦欲裂,嘴里呜呜咽咽被麻袋堵得发不出声来。
霍青桑蹲下,喜道:“这刀削铁如泥,兄弟,你运气好啊,赶上了,遇到旁人可没这么痛快的,怎么样,老实交代,还是给你个痛快。”
黑衣刺客吓得尿了裤子,立刻频频点头,呜咽发声:“我说,我说。”
林戎梅毫不担心,她与岳楚律一般,一检查就知道这些人不是死士,要么是长甘府的乌合之众,要不就是来刺探的,林戎梅以往交手过不少人,像这种,基本上都是层层找来的黑替手,为了不暴露身份,末端刺探一般不会用自己人或者死士,都是些找来的二三把子手,用完便弃了,失败了也无所谓。
林戎梅不指望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关键来,但多少还是得做些防备。
黑衣刺客颤颤巍巍道:“我是,我是从……”
一个气音还没说完,这人却已经毙命了。
花清塘立刻上前把脉,咬牙愤愤道:“真是歹毒,这人体内被下了蝴蝶散,遇上沉香散,一刻才会毒发。”
“不敢用死士,就骗了这些小贼做死士,怕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算计的,罢了。”林戎梅皱眉,有伤在身,她的脸色苍白,有些无奈。
“长甘府一带在下听掌柜的说过,如今一见,才知道是真的凶险,多谢各位救命之恩。”苏鉴适时跳出缓解气氛。
霍青桑大手一拜,奇道:“苏小哥,看不出,你这胆子还不小,常人见了这场面,可是要吓得尿裤子的。”
岳楚律眼眸垂下又抬起,看了眼林戎梅回答霍青桑的问题:“苏某幼时遭遇家变,后来辗转多地,说来,仰仗些简单的医术,也在军中待过些时日,见过不少受伤或是不治之人,苏某胆子小,见的多了,却也麻木了。”
这话半真半假,岳楚律毕竟也是从一个小少年在军中长成的,是人哪有不怕的,不过是见的多了,麻木了,更何况,他那时还不能哭,更要稳住军心。
“苏公子开解些。”西图颂儿出声道:“今夜也折腾了,这两人还有救么。”
“救是不能了,给些体面是可以的?”花清塘歪头。
“去吧。”林戎梅道,轻声咳了一声。
“林姑娘受伤了?”岳楚律拧眉。
“小伤,苏公子早些歇息吧。”林戎梅与西图颂儿告退。
霍青桑陪着花清塘把那两人毒解了,虽然已经无力回天,但两个小贼总归没有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才扔去了官府门口,回来已是折腾了大半宿,霍青桑舒舒服服躺着,才发现苏鉴还没睡。
“苏小哥,我还当你真豁达呢,怎么,还是吓得睡不着了?别怕啊,我护着你呢,姐姐和师父在,不会有事的。”霍青桑闭着眼,舒舒服服翻了个身。
“嗯。”
岳楚律轻轻应了一声,这厢再睡,却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她,还活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岳楚律摸了摸手臂上看不见的疤痕印记,南域的往事涌上心头,如风过,万倾皆清明,如迷雾,层层拨不开。
翌日一早,岳楚律早早收拾了行李,留书一封先行一步。林戎梅一行也整装待发,准备往紫鹤关去。不多时,就出了长甘府。
“小姐,我去准备些药材。”花清塘为了给刺客解毒,费了不少功夫,眼下行进人烟见少,花清塘见了药铺,急需补给。
西图颂儿见时辰还早,便和她一同去,林戎梅的伤势好了一些,但究竟折腾了整宿,此时正昏昏欲睡,霍青桑也在给马儿加料。
半刻之后,一声蝉鸣,林戎梅惊醒:“公主呢?”
“前面药铺呢。”
“药铺?”林戎梅四下一看,一些铺子凋零的立在街道两侧。
“不好。”
林戎梅立刻下车,霍青桑也弃马而去,两人冲进了药铺,却见地上一片狼藉,西图颂儿和花清塘已然不见了踪影。
“中计了。”
“追。”
“不要追了,先等等。”林戎梅捏了捏眉心:“这街上的几家店牌匾太新了,怕是废街故意做旧的,你们太大意了,这周围人烟稀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铺子,况且白天也不开门呢。”
“不是啊,”霍青桑委屈认错,又立刻反应过来:“刚刚街上那些百姓,难道,难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掳走公主,会是什么人呢。”
“救命啊——”
一声呼救,两人立刻冲出药铺,就见苏鉴正巧躲在了马车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