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想不到您来的这么快。”刘二强说道:“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二强。土生土长的洪河村人。村里呢,大部分都姓刘,后来有姓白和姓夏的……”村主任搓着杯子说道:“村里穷啊,我们条件……”
“刘主任。”沈子云说道:“我心里是非常愿意帮忙,可这事……不是一个人干了点什么,就能立竿见影办到的。”
“明白。”刘二强点头,“明白。沈总也不需要有什么思想包袱,道理我是懂的。早些年,我也在外面做过包工头,也算有点见识。村儿里的情况,这不是三下两下就能解决的事……”
“我想带他转转。”李天喜点头。
“我也去。”刘二强也站了起来。
刘二强和李天喜带着沈子云转了村里几家,有低保户,有无儿无女的老两口,有残疾行动不便的中年男人……
刚要从这户人家离开,沈子云出来时看见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趁着家里来客人的功夫,在偷白糖吃。吃了两大勺白糖,一紧张把外表黑乎乎,装白糖的罐头瓶子碰撒了。小孩被有腿疾的父亲打了一巴掌。
“哇。”小孩哭得很伤心,边哭边看糖,也许他更心疼的是糖。
“别哭啊。”沈子云拉过孩子,擦擦他的眼泪问:“你最想吃什么?”
“方便面,红烧牛肉的。我吃过一包,那个汤可好喝了。”
“你等着。”沈子云从白嫂的超市,买了两箱方便面,还有火腿肠送了过来。
孩子抱着一罐火腿肠,看着两箱方便面咧着嘴笑,仿佛过节一样。他拉拉父亲的衣角,“天天吃行不?一次半包。”
旁边拄着拐杖的孩子父亲,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他却哭了,不停的抹着眼泪。
这个沈子云下属吃得反胃,看见就要吐的东西,在孩子眼里,是天下一等一的美食。
转着转着,转到了刘战军的家里。
“刘大爷。”刘二强进来。
“村长来啦?”
沈子云看看刘战军点点头,他看着刘战军满脸皱纹,穿得破衣啰嗦的,桌上厚厚一层尘土,心里不是滋味。
沈子云他们一上午走了七八家,走到张玉琴家里时,沈子云的心真的是要滴血了。
张玉琴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张玉琴五十多岁还有腰间盘突出,干不了重活。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脸洗的很干净,穿着的却是男孩衣服,而且脏得没有样子了。
刘二强看看张玉琴问道:“这咋又没上学啊?”
“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我今天腰不好,就没送去。”
“孩子不读书能行吗?咋考试啊?”
“支书,她考试能咋着啊?她就算天天上学,将来还不是和燕子她们一样去打工,当服务员?”张玉琴说道:“咋还能再出一个晓梦怎地?夏玉春为了供女儿,这些年打工一身病啊。我一个老婆子已经一身病了,能供她去那啊?”
“那……”刘二强说不出话来。
“要怨,就怨孩子命不好,投错胎了。”张玉琴扔下了手中的活。这个老妇人,面对生活,无能为力。
小女孩想哭,紧紧抿着嘴唇,眼泪汪汪的。
“孩子,你想上学吗?”沈子云蹲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巧克力。
“恩。”小女孩点点头。她回头看看奶奶,又低下了头。
“大妈。”沈子云拍拍孩子的肩膀,“孩子,还是应该多读书的。她只要有心,将来就是做服务员,也可以做领班啊。也可以在更好的酒店工作,那一个月多赚一两千也是有可能的。”
“啥?一个月就多赚一两千?”张玉琴嘴角抽了抽,她大声问:“一年一两万?”
沈子云点头,“是啊,现在上学就像是您种苗,长大了这棵苗就会带来果实。上学不过是几年时光,长大工作的日子长着呢,收获也大。”
“那,那……”张玉琴揉揉腰。“我送她……”
“我送她吧。”李天喜说道。
“子云,怎么样?什么感触?”李天喜问。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玩命了。”沈子云鼻子一抽,有些酸的说道:“你得逞了。”
“真的?”李天喜拉住沈子云的胳膊,“可说定了。”
“尽我所能!”
小女孩笑了,天真烂漫。她背上书包和李天喜一起,在阳光的照耀的村路上,仿佛走向了希望……
而小女孩并没意识到,他们这些孩子本身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