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躲在这个仓库,不会被那些亡灵生物发现吧?”
昏昏沉沉中,一个声音在安伦意识中响起。像是极远,又像是近在耳边。
各种感知逐渐回到身躯。他发现自己正低着头,靠坐在一处石墙边,微微冰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好一会,瞳孔恢复聚焦,视野才逐渐清晰。
看着自己完整的身体,安伦不由得一怔。
我不是遇到车祸了吗?
上一刻的记忆甚至还停留在事发现场。那是场极其惨烈的车祸,他胸腔以下都被压得血肉模糊。而现在,视线里的躯体近乎完整无缺,除了那几道伤口外,再没有其他问题。
我这是穿越了?
就在此时,原主人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脑海:亡灵生物、隐秘存在、神祇、无归星、矿场、灰雾......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安伦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挪动身体,目光转向四周。
这是个昏暗幽闭的房间。
房间没有设置窗户,除开一扇厚重铁门外,只在两侧各留了一排狭小通风口,微弱星光从中透射而下。借着星光,可以看到在房间中央,堆放着成排的木箱子。
看样子,这里是个仓库。
仓库铁门看上去格外厚重,厚度起码有五厘米以上。这让安伦不由腹诽:用这么牢靠的铁门,难道这里面堆的都是宝物?
在铁门前,一道人影倚靠长剑,正在休息。借着星光,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个男人,而且体型还比较魁梧。
痛痛痛痛痛,好痛。
仅仅只是这一下挪动,就牵动了身上大部分伤口,让安伦不由得闷哼一声,注意力也被拉回到自身。剧痛从各处伤口传来,几乎要将意识淹没。不过也使得他非常兴奋,这是真正活着的感觉。
不得不说,活着的感觉真好。
既然命运给了一次全新的机会,他就要过好这一生,走好这一路。
集中力量,挪动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这个过程有些艰难,不是因为体力不足,只是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安伦出了一身冷汗。
铁门前的壮汉也注意到了安伦的动作,转头望向这个方位。
一个带着颤抖的女声从仓库角落响起:“头儿,安伦他...他不会是要变成亡灵生物了吧?”
“问题不大,我这就送他上路。”壮汉回应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能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感到莫名安心。听到这个声音,安伦心底也升起踏实的感觉。
可随即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送谁上路?
不及多想,安伦心底已经升起极度危险的感觉,一道锐风急袭向他的颈侧。
就在他身前,壮汉执剑起身,一剑横扫过来。这一剑势大力沉,在空中就带起了令人心颤的沉闷风声。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安伦身躯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多年形成的战斗本能先一步做出反应,驱使身躯猛然向右一侧,堪堪让过这一剑。
生死危机之下,他身上那点伤痛完全可以忽略。
剑锋带起一道弧线,几乎是擦着安伦脖子划过。剑尖砰然撞上石壁,激起无数碎石,其中几片在安伦脸上擦出细小血痕,有些生疼。
他整个人借势向右一扑,连续滚出数米,这才贴墙站起,望向对方。
眼前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看到这张脸,安伦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对应的名字:怀特。
男人脸型刚毅,下巴上生着粗糙杂乱的胡渣。记忆中,怀特的目光沉稳厚重,与人对视时总是带着诚恳,给人以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而现在,怀特眼里只有凌然杀机。他此刻正缓缓收剑,作势就欲再度扑击。
安伦心中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砍我?
“妈的,什么情况?!”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听到安伦开口说话,壮汉怀特先是一窒,随即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头儿,他刚刚好像说话了,亡灵生物是不会说话的。”女声附和道。
安伦这才注意到,在仓库角落里还蹲着个灰袍少女。此时正一手拿着罐头,一手握着匕首,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
少女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以至于如果不是她开口说话,安伦根本注意不到,仓库里还有一个人。
怀特却没有放下长剑的意思,依旧戒备地看着安伦。
在传说中,亡灵生物大多会保留一些生前的本能,会说一两句人话并不奇怪,他把手里长剑一横,低喝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亡灵生物是没有思维的,无法回答特殊问题。
看着对方一脸凝重,安伦顿时有所明悟:若是不慎答错,或是没答上来。那把锋利长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切入他的咽喉。
是啊,我到底是谁?
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涌入脑海,纷乱的信息太过庞杂,一时根本难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