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自己也会变成外面那些东西了,老二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极大地响动,火焰突然窜了老高。
商店隔火材料坏的不算彻底,他们暂时只感受到了灼人的温度。
老二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死死抓住了杜磊的胳膊。
“帮我个忙”
杜磊慌乱的按压着他的胸口,可惜于事无补,他的手上沾满了老二的血,血上还不断有新的细菌生长出来,试图破开他的皮肉,但尽数失败了。
“什,什么忙?”
他低下头靠近老二的嘴,努力接收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杀,杀了我。”
“没事的,没事的,你挺住,我们我不能我怎么我你”
杜磊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出来,他慌乱的在老二身边摇着手,听清他的要求之后,语无伦次的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但是现在的情况,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颓然的摔在地上,想帮老二止血,但是刚刚那个深可见骨的洞里,已经长出了一排浓密的菌丝,老二更加煎熬的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回光返照了。
“快点,这样活着,也是煎熬,丢到外面的火里,我不能变成那种东西。”
“不是,我不会”
“云潇的孩子是我的,顶了你的奖学金也是我的”
“你别说了,不是你,我知道”
“把你的处分告诉你爸妈,害你爷爷住院的人也是我”
“别说了,我知道不是,你别说了”
“动手啊!上次的视频,也是我放到上的!杀了我啊!”
“闭嘴!你闭嘴!闭嘴啊!”
杜磊大哭着狠狠地砸着地面,双手血肉模糊地,捶向了老二的脑袋,然后他疯狂的撕扯着老二的身体,生生挖开了那个大洞,把老二的心脏扯了出来。
他已经浑身都是血了,连眼睛都是红的,那颗心脏还带着身体的热度,在他的手上跳动着,却只能从里面喷薄出更多的菌丝。
他看着手上的心脏,呆愣了一会,然后突然缓过神来,远远地把心脏扔了出去,不停的朝后爬,哆哆嗦嗦地,崩溃的哭了起来。
他浑身是血的,跪伏在地上,面前的老二,却颤颤悠悠挪动着翻了个身。
抬起头看到这一幕,杜磊咆哮着,把老二的身体丢进了火场。
他瘫软在地上,外面的老二却已经在火场里站了起来,他浑身是火的,朝屋里走来。
杜磊抓起手边的东西,想也不想全都丢了过去,然而他此刻实在没有什么力气,那些东西也没落在多远的地方,几个有些脆弱的塑料瓶子,掉到地上就裂了开来。
却刚好是瓶装的石油,在地上流淌开来。
杜磊手脚并用朝后爬了一段距离,再没有力气前进了。
他已经哭干了所有的泪水,只能抽噎着不断向外面道歉,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洛朗收回了监控,突然有些烦躁,他还想喝酒,柜子却已经空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看他们?要是力气够的话,让你的监控,去把窗外的东西弄死好了。”
姜小白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话说的着急,语气却一点也不着急。
“矮油,这种时候,你还能陪在人家身边,我好感动诶”
洛朗托腮,做出一副含情凝涕的样子,嘟着嘴,看着对面的少年。
“只是替人来关照一下而已,别想太多。”
少年的头转向窗外,实在不想看对面那张,有碍观瞻的脸。
外面的混生体已经越变越小了,它不断去掉着没有的部分,开始朝着一个有手有脚的大肉球发展。
“我其实一直很疑惑啊,那只黑猫只是个壳子而已,壳子里的东西早都换掉了,你不憎恨里面的,反而还爱屋及乌起来,这个乌鸦的范围还如此之广,干嘛?活的时间太长,圣母心泛滥了?”
洛朗收回了欠揍的表情,一排风轻云淡的靠在椅子上。
从姜小白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坐姿虽然十分散漫,却始终带着三分防备,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自恋表情,眼底却闪着一丝清冽的光,遥遥像窗外看去。
如果他不说话,不动弹,也是个精致如雕塑般的男孩。
可惜,干的都是缺德事,神智还总是有问题。
“我早都接受了,他能帮我延续老猫的命,我还是有些感激的。”
姜小白的语气软了一些,淡淡的语气,好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找到那个人了吗?”
“找到了,还挺安全,索性不管他了。”
“在哪?”
“为什么要告诉你?”
窗外的混生体已经看不见了,短暂的活泼之后,这座城市也恢复了死寂。
洛朗站起身,转过来,姜小白却已经消失了。他自嘲地咧了咧嘴,有些无奈的坐了回去,却在刚刚姜小白待过的凳子上,发现了一瓶猴儿酒。
他打开封口,凛冽的酒香铺面而来,还带着一股醇厚的气息。
洛朗赶紧盖上了封口,抱着酒瓶,开心的笑了出来,在屋子里蹦了蹦,拿出了个杯子,倒了一点出来,小口抿着。
杯里的喝完了,再想倒,却有些舍不得了,环视一周,什么都没有,只剩他自己了。
那孩子的笑容,也就随之散了,脸一点点垮了下来,把杯子摔了出去。
或许只有像洛朗这样,掌握了一切的人,才有资格做一个任性的孩子。
对于世界上,少数苟延残喘的人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挤极为艰难的事情,他们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分出来处理自己的情绪。
有时候麻木,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这样在面对蝇营狗苟之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奈。
老头子已经是一块很坚硬的木头了,或许是金丝楠木,这样,他就可以自己把自己,埋在地下了。
到时候一定找好地方,他想,千万不能把诈尸带到自己身上,要不然,到死都不能安生。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要先穿越眼前的麦田,才能去到前方的苟且。
靺鞨人的神庙,每一个神殿,都对应着他们崇敬的一种元素,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大多数信仰都已经流失了。
三号殿对应的东西,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而他这么多年,早把其他殿翻了无数遍。
直到在柔然城,见到壁画上,无数类似科学怪人的实验图,他才了悟。
最后一间三号殿,供奉的是生命本身。
虽然整座神殿的构造,都简单而古朴,但是无数资料都现实,这座神殿,和柔然,岭南,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但是,或许是距离太过遥远,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之前明显的唐代风格,甚至石砌的构造,更像是年代再早一点的建筑。
老头子一边按照典籍寻找,一边质疑着典籍的真实性。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大慈恩寺的布局图,这才恍然大悟,整座靺鞨神庙,就像是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大慈恩寺,甚至下面的地宫甬道都极为相似。
只是靺鞨人供奉的,已经不再是有着具体神系的某些神,反而是他们笃信的,构成世界的几种基本元素。
他要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靺鞨人的创造。
在进入三号殿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类似于法器的东西,或者是某种灵石的雕刻物。
但是,当结着鱼的植株,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麻木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惊诧。
联想到之前三娘留下的信息,他突然为盛爻感到十分担心,如果他们一直置身事外还好,但是,显然他们已经被卷入了事件当中。
他悄悄靠近了那些植株,一边留意着脚下的机关,完全不知道,在神庙之外的其他地方,究竟发生着什么。
邦妮他们控制住了已经疯掉的杜磊,同样把他蛰晕,丢到生死之间。
林语飞快的上来,想治好邦妮的手臂,却被她制止了。
邦妮挥动还能动的手,在加油站外面的地面上,收集起了一堆骨灰。
“安倱,借我你的力量用一下。”
安倱不明就里,但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把手递给了她。
邦妮抓着安倱的手,低头念了一段冗长的咒语,羽斯见状,赶忙从方良的背上下来,拿出了一个晶莹的小瓶子,递给了邦妮。
很快,空气里刮起了一阵微风,然后邦妮把什么东西装进了瓶子一样,封好了瓶口。
“没想到你居然有封魂瓶,倒是省了好多事。谢谢了。”
邦妮冲着羽微笑示意,羽斯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了什么,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后,她身上爬出了无数蛊虫,密密麻麻,朝着岭南中心的地方爬去。
羽斯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不只是反噬,你的蛊怎么都叛逃”
邦妮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被颠了起来。
整个岭南城,突然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地震,这回看上去,倒像是自然地震。
可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