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矛没想到他说的和于寻茵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屎糊住了一样，他妈的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好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说的其实也是一款手机游戏，只不过名字叫《撸啊撸》，大家都这样叫，跟王者荣耀差不多。”

“啊？”于寻茵一惊，旋即“呵呵”笑了两声，为她思想的污秽而尴尬，“原来是这样啊。”她怎么这么容易想歪？

“怪我没有解释清楚，不过，这种叫法想想他娘的也真够骚的。”闻歌矛骂了一声，害他在女生面前丢脸，以为他闻歌矛有多么无耻。

“姐姐，你呢，等休息了，想去哪浪？”闻歌矛转而问道。

“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只有回学校了。”

闻歌矛惊讶，“你还没毕业吗？”

她不像学生吗？于寻茵愕然，也许是因为常年兼职工作，使她看起来已然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社会工作者吧。

“也快了，还有半年吧。”其实也差不多快不是学生了。

“原来姐姐还是大学生。”

“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好玩吗？”闻歌矛看着于寻茵突然有些好奇。

于寻茵一愣。因为她还从未想过大学生活有什么不同，好不好玩。在她多年的成长岁月里，似乎都只有一件是值得她思考的事，那就是努力赚钱。

“应该算是比较有趣的吧。”于寻茵想起她的那些室友、同学似乎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玩游戏、交朋友、逛街、享受美食、参加各种团聚活动……生活是比较丰富的。

“如果你对大学的生活感兴趣，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体验。”于寻茵见闻歌矛的年纪不大，应该正是读书的年纪，她不知道闻歌矛为何来这工作，她甚至都不觉得闻歌矛如她一样只是来兼职的。

“我这辈子应该都没有可能再上学了，所以大学生这个标签永远不会是我的。”闻歌矛说的有些云淡风轻，但眼神中暗含的遗憾却显而易见。

“为什么呢？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吗？”于寻茵想不到，困难如她，可她依然坚持念到了大学。

闻歌矛垂首，笑了笑。

默了一会，道：

“姐姐，你真的想听吗。”

于寻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许可以说出来。”她愿意当一个倾听者。虽然她比闻歌矛大不了几岁，但她所经历的困苦也许能给闻歌矛一些鼓励。

闻歌矛又顿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我爸是个建筑商，我妈是个家庭主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强势。在外人看来，我是他们手心里的宝，什么都给我最好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其实就像个傀儡。

我不能有自己的主意，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甚至交什么样的朋友，都由他们替我做决定，用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你还小，你不懂，你要听话。”

“可我早已经不小了，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我真的非常反感他们来操纵我的人生。”

“这就是你对“小”这个字比较敏感的原因吧。”

闻歌矛愣了一下，随即一笑。

“然后呢？”于寻茵继续问道。

“然后我就跑了出来，让他们找不着我，我再也不用受他们管制了。”闻歌矛露出了一丝得意。

于寻茵：“那你打算永远不回去见他们了吗？”

这时闻歌矛的得意很快便消失在了脸上，不禁垂下了眼帘。

“为了这一点难得的自由，你也失去了许多吧。”于寻茵有点难以想象闻歌矛亲在而不归亲的做法。

她的经历是相反的，她是想留却留不住，盼而盼不回，也许就如人们常说的拥有的不知珍贵，没有的却怎么都觉是好，所以于寻茵并不认可闻歌矛的做法。而闻歌矛的黯然又正好印证了她的想法。

“就比如，你离家出走没有正常上学，那便失去了体验大学生生活的机会。”于寻茵随口举了一个例子。她内心是希望闻歌矛能够回归家庭的。

“我以为他们永远都找不到我，但有一天我还是被发现了。他要我跟他回家，我不愿，我转身便跑，他在后面追了上来，那时我大脑一片空白，一心只想逃离他的视线，当我横穿过一条马路时，他被一辆突来的货车撞飞，身体躺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鲜血像水流一样瞬间染红了他躺着的地方，我不敢上前，只能躲在人群中看着。后来救护车来了，当场便宣告了他的死亡。”

“那个人是你父亲吧。”听着闻歌矛的讲述，于寻茵内心微微一叹。

“他就这样走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尽管我一直想摆脱他们的控制，但……”

闻歌矛顿住。于寻茵从他脸上看到了与他平时格格不入的忧伤。

“我已经没法回去再面对我妈了，只能选择在外面飘着。一切都再也回不到正轨，看着和我同龄的正常人，我他妈的简直羡慕到哭。”闻歌矛别开眼，笑了两声。

于寻茵看着他，内心也是替他难过的，顿了一会，说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知道。”

“但……歌矛，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悲伤跟遗憾里，尽管要摆脱这种情绪是多么的困难，可我们要做的还是应该努力去争取现在想，且还能抓住的东西。”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她已经失去了一位亲人，不会再想要失去另一个。”

“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是我害死了我爸，她不会怨我吗？”闻歌矛抬头看着于寻茵，有些惶惑又有些期待。

“相比于爱，怨算不得什么的。”起码她是这样想的，于寻茵希望的是即使对方曾经做过一次选择，她依然愿意为对方保留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也许她更期盼你能回去，你可以试着回去看看。”于寻茵鼓励道。

闻歌矛整个人仿佛被定住，怔怔的看着于寻茵。

“你们俩躲在这里干嘛？”肖梅突然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闻歌矛和于寻茵同时抬头看向她。

“歌矛，你不会也喜欢上寻茵了吧？”肖梅笑道，她刚从外面回来，只听得角落有声音，循声走来，正好看到闻歌矛凝着于寻茵，目光沉定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