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天子脚下，大虞朝的中枢地区，已经辉煌了数百年，如今却是稍显暮色。

杨阳顺流直下，坐的是锦衣卫的快船，仅仅三天，就到达了天京。

一路风尘仆仆，丝毫没有留恋这座繁城的宏伟，下船之后直接进入了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指挥使李忠贤，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咋一看去就像乡间种田的老农，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就是这样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却极度危险，他是明宗皇帝的旧人，看着皇帝从小长大，一步步从王子到太子，又从太子登基九五至尊之位，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先皇帝之忧而忧，后皇帝之乐而乐！这是锦衣卫的宗旨，被李忠贤深深的刻在了每一名锦衣卫的脑海里。

递了腰牌，杨阳安心等待，也不知道待会是哪位大人召见自己。

“大明府的杨阳杨大人是哪位？”一名力士在大厅众大声叫喊。

“在下就是，这位兄弟请了，不敢称大人，不知道找我什么事？”杨阳说的很客气，其实校尉和力士都是同一阶层的人，别人称大人那是客气，如果自己不识抬举应承了下来，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名力士看杨阳面色和善，没有其他校尉那种飞扬跋扈的气势，心下也生好感，于是轻声提醒道：“是李指挥使大人要见你，到时候小心点说话，大人不喜欢有人当他面撒谎或隐瞒。”

杨阳心下凛然，谢过了这位兄弟，随后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悄悄的送到了力士的手中，道：“多谢兄弟提醒，京城大，居不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是小弟孝敬大哥的。兄弟在外做镇守总会有一些额外进项的。”说着还眨了眨眼，做出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色。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锦衣卫衙门虽然不如宰相府，却是皇帝的心腹。而一般能给上官传递消息的，不说是上官的心腹，起码也是信任之人。

只是锦衣卫衙门初立，校尉又大多是武人，习惯了拳头说话，一个个镇守四方，位卑但权重，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和江湖人打交道，如果你不飞扬跋扈，而是慢声细语的和绿林好汉讲道理，你猜人家会不会甩你？

进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公事堂，杨阳看到了一个很普通的乡下老头站在那里，没有想象中的蟒袍玉带绣春刀，反而只是普通的粗布青衫，面上却是笑呵呵的。

杨阳见了此人，不敢怠慢，当先单膝跪下，道：“属下大明府锦衣卫校尉杨阳，见过大人，大人安康。”

“哦，你见过我吗？”老头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属下无缘见过大人，当日训练营解散之时，属下就去了大明府？”

“既然没见过，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指挥使？”

这话不好接啊，难道说大人虎威，卑职一看气势就知道是大人？这马屁味道也太重了。

要是给上官留下一个马屁精的不好印象，那以后的仕途也就到顶了。

拍马屁也要看人，眼前这老者一袭粗布青衫，身居高位却不显摆，应该是那种不把权势放在眼中的人，这种人无欲无求，最是可怕。

想到这里杨阳的后背不知不觉起了一层冷汗，猛然又想起送他进来的那位力士大哥曾说过，不要试图隐瞒或是欺骗指挥使大人。

“不敢欺瞒大人，是我进来之前请教过那位力士大哥大人的相貌，我害怕不识大人冲撞了大人的虎威。”

那老者还是不说话，只是依旧那样乐呵呵的盯着杨阳。

“还有，我给了那位大哥一百两银子的辛苦费，不过是在询问大人相貌之前给的。我并没有想着贿赂那位大哥，只是大家同属锦衣卫的一点小礼物。”终于，杨阳没敢隐瞒，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良久，杨阳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终于，上方传来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你叫杨阳是吧，很好，你没有在我面前隐瞒和撒谎。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隐瞒和撒谎。你说你给了牛大那个兔崽子一百两银票？”

“是的，大人，不过是小人主动给的，不是牛大哥要的，牛大哥还推辞一二，是小人硬塞过去的。”杨阳主动揽下了责任，话里话外他听出了指挥使大人对那个牛大的亲昵。

“哎，那个牛大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父亲当年是我的泽袍，在乱阵中替我挡了一箭而身亡，他能收你的银票，就说明他对你这个人印象不错，否则你以为本座的传令官是谁的银票都收的吗？”说着说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显露于外。

“杨阳，你的表现本座都看在眼里，有本事，有手段，有魄力。”

“多谢大人夸奖，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呵呵，马屁就不用拍了，本座不喜欢这些，本座欣赏的是能干的年轻人。”

不轻不重又点了杨阳一下，杨阳只感觉和这个老头说话实在太累了，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恩威并施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吧，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做出点成绩就开始飘了，虽然自己有两世阅历，可在这个老头面前，似乎一切都不值得一提，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

“年轻人，好好干，本座不会埋没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在大明府干的不错，皇上和我都很满意，功必赏，过必罚，这是我的规矩，看看吧，这里有两份晋升令，你自己选一份吧。”说罢老者递给杨阳两份公文。

杨阳双手接过公文，小心翼翼的打开，两份公文大体上一样，就是最后的晋升职务有区别，一份是晋升他为锦衣卫小旗，另一份是晋升他为锦衣卫总旗。

“敢问大人，拿走这份需要卑职做什么？”不出意外，杨阳拿的是那份晋升为总旗的命令。杨阳很聪明，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多升自己一级，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升小旗这是杨阳应得的功劳，可升总旗？却没有这么简单，需要他用命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