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香一边说一边起身,态度不卑不亢:“夫人,茴香就先回屋了,不打扰夫人了。”说完优雅转身而去。
郑氏盯着她的背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可见她气得不轻。
直到沈茴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一把抓起杯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当啷——”杯子掉在地摔得粉碎。
“贱人,跟我作对,有你好看!”郑氏咬牙切齿的道。
沈茴香站在门口,身后杯子的碎裂声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
她微微蹙起眉头。刚才,她虽然外表看着气定神闲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郑氏这女人心不是一般的歹毒,就算她现在告诉三爷郑氏陷害他,三爷也不一定能扳倒她。毕竟,郑氏娘家有银子,顾三爷在很大程度还必须依赖郑家。所以,现在就和她闹得鱼死网破还不是时候。
这么说来,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离开顾家。只是,现在出府条件还不成熟,诸多的不便。但是……
孟翠花看见她出来了,忙奔前拉住她,紧张的问:“嫂子,你们……怎么说?”
沈茴香笑了笑,道:“没事,被我拒绝了。”
“啊?”孟翠花睁大了眼睛,“那她,怎么说?”
“当然不怎么高兴了,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沈茴香将孟翠花拉开。姑嫂俩慢慢的朝回走。
孟翠花觑着嫂子的神色,见她微微蹙着眉头,满腹心事的样子,犹豫着想问几句话,一时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回到小院后,沈茴香叫来陈嫂,斟酌了一下方问道:“陈嫂,如果在京城里租一间环境稍微好一点的屋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是人住的,不是用来做店铺。”
“租屋子?”孟翠花和陈嫂异口同声的叫道。
“嫂子,你要出去住?”
沈茴香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现在看来,不搬出去是不行了。夫人她,是不会允许我再住在顾家的了。”
孟翠花沉默了。“可是嫂子,你一个女人,孤身在外……你让翠花怎么放心?”
“所以,我才问陈嫂那种环境好一点的房子多少租金呀。”
陈嫂想了想道:“这个,我就要回家问问我那口子了,我是半点都不懂的。”
“那好,陈嫂,麻烦你回去问问你男人。银子多一点没什么,关键是要环境好,安全,出行方便。”
“那行,沈娘子,我马就回家,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陈嫂兴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嫂子,你真的要出去租房子住?”孟翠花眼圈都红了,她抹了把泪,咬咬牙,一狠心,“要不,我去找老爷求求情?”
“可别,”沈茴香摇摇头,失笑道,“你去求他干嘛呀?我本来就不是顾家的人,算是一个外人,凭什么在顾家白吃白喝?”
“可是,嫂子……”
“好了,翠花,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嫂子的生存能力特别强,出去不会饿死的。”沈茴香拍拍她肩头安慰着。
一个时辰后,陈嫂带着她男人来到了院子。
她男人姓吴,名宝柱,个子不高,身材倒是蛮壮实。
沈茴香忙将他两口子让进院子,又让小玉搬凳子。
吴宝柱哪里肯坐?
陈嫂笑道:“沈娘子不用客气,让他站着说话一样的。本来没喊他来,只是那些租房子的事情俺也不懂,怕说不清楚,所以……”
“没事,你亲自来说更好。还是坐下说吧?”
吴宝柱这才扭扭捏捏的坐了下来。
沈茴香笑道:“吴大哥,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问一问京城里的租房问题。”
吴宝柱见她神色温和,笑语盈盈的,也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这事慧芬(陈嫂)跟我说过。如果单单是住人,租金倒是不贵。一间普通屋子一个月也才三四十文,好一点的屋子充其量也才五六十文,如果沈娘子不担心银子,俺现在倒知道一处绝妙的地方。”
沈茴香喜道:“那请吴大哥仔细说说?”
吴宝柱点头道:“那里环境自不必说,左边是书画一条街,那里大多进出的是文人。右边就是繁花的东街,安全更是不必担心。那一户人家姓袁,以前也算得是小富人家,房子也有七八间。只是几年前他们家家门不幸,唯一的儿子袁同染了赌博,输掉了家里的财产不说,还气死了爹娘。儿子见爹娘死后,他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所以就估摸着想卖。只是因为要价高,所以……”
“他卖多少银子?”沈茴香忙问。
“不多不少,刚好八万两。”
“八万两?”沈茴香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贵?”
“可不是?不过他家房子虽然卖得贵,但是好在地段好,以后不管做生意开铺子还是别的什么都比较方便。后来,那小子见房子实在卖不掉,又不愿意贱卖,于是就打算租出去。那小子将屋子一分为而,东院留着他自己住,西院自然要租出去。租金也贵,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何况,他的西院有四间房,人家租客如果只有一个人,租四间房的话就显得太多了,完全没必要。如果租客是一大家子,四间房又显得太挤了。再说,袁同那小子脾气也怪,会挑选租客,看不顺眼的人他还不愿意租给别人呢。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房子也就一直没有租出去。”
沈茴香想了想道:“他整个西院都要一起租出去,不拆开租吗?”
“并不。”
沈茴香沉思着,没有说话。
孟翠花有些担心,道:“嫂子,我觉得不妥,还是不要租他的房子了。”
“怎么不妥了?”
孟翠花迟疑道:“嫂子,那人单身一人,如果租他的屋子,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沈茴香还没有说话,吴宝柱就笑道:“姨娘多虑了,我想我忘记了说一件事情,其实那袁同并不住在宅子里……他平时在书画一条街里一家铺子里帮人家裱画。因为要做到深夜,所以他平时都是住在那里的。他每月也能挣几两银子……只可惜这人不争气,银子到手就被他喝酒赌博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