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风浪极大,天空之中一片阴云,风雨欲来,浊浪排空,纪严指着头上的乌云,笑道:“看起来,主公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贾瑜点了点头。
“他们既然已经杀过来了,咱们可就耽搁不起了,第一要务便是军队,那是咱们安身立命之本。”
贾瑜的头脑清醒,纪严本还想劝说一番,见如此,他呵呵笑道:“善。”
七月初八,天气越发炎热,渭南府里的知了早就苏醒过来,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只把人烦的不行,南边湿热,路边的行人们虽行色匆匆,一个个却早已汗流浃背,路边的的摊贩里,坐着一个麻衣马靴的汉子,他高壮魁梧,在市井之内,颇有名声,此人名为陈三刀,人如其名,武得一把大刀,在这江南的刀客之中,更是颇为有名气,人称大刀小关公,既是赞其武艺,又是称其侠气。
他旁边坐着一个清瘦小儿,这是他的四弟陈四棍,两人正吃着这渭南府的当地小吃甜豆花,甜腻可口,滑腻软糯,颇为爽口。
陈四棍笑呵呵地问道:“哥啊,你说说咱们以后该咋整呢?要不干脆咱们也跟了那混世魔王,好好在这世上闯荡一回,也不枉为顶天立地地好男儿。”
陈三刀却没理他,依旧将自己的精力放在碗中的美食之上,这是老祖宗的道理,练武的时候便专心练武,吃饭的时候便专心吃饭,做事的时候便专心做事,若是三心二意,什么也是做不成的。
不过旁边的小四却是半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越说越是没了规矩,陈三刀被他烦得没了吃饭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饭碗放下,然后没好气地甩了一瓜子,沉声说道:“不晓事的小王八,你是想带着咱家一起去死不成,还他娘的混世魔王,不过是个混不吝的,你瞧着吧,这帮人迟早会把自己走进死胡同里头,真是不知死活。”
陈小四却是不以为意,他咂巴下嘴,又嘿嘿笑道:“俺可是听说了,他们成日里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滴,快意恩仇,真真羡慕得紧。”
陈老三将碗缓缓放下,有些无奈地看向这个弟弟,叹道:“要我怎么说你好,昨日里掰开揉烂地跟你说,也劝不动你,罢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若是要去,便末了我陈家姓,若是当真事发,我倒还罢了,只是咱们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万万不能连累了他们。”
陈小四却并非那般不知死活之人,只不过在自家兄长面前没了那般拘束,可以自在地抒发心中所思所想罢了,陈家兄弟姐妹关系极为亲密,常说些贴心体积话,这也是陈家如今还颇为富足的原因。
千万不要以为这些庶族武夫便是手无余财,俗话说穷文富武,老陈家能够供得起两个武夫又岂能没有几分斤两。
陈小四讪讪笑道:“俺也就这么一笑,没得饶了哥哥的兴致,哥哥继续继续,这豆花真他奶奶的香啊。”
陈老三只能无奈地瞟了她一眼,又低头吃了起来。
正当这时,旁边一桌上的两人却突然走上前来笑道:“呵呵,兄台,在下听闻那混世魔王武功盖世,手下雄兵猛将不计其数,为何兄台却说他没了未来,在下实在不解,还望兄台为我等解惑一二。”
陈老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旁边这两位,一老一少,虽身着简朴,可那周身的气势却极为惊人,陈老三虽为市井豪杰,却见识不凡,他看得明白,这两人绝非是什么市井之辈,只怕是来头不小,此番估计也是来者不善。
只不过陈老三城府也不浅,拱了拱手笑道:“却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那位年少的呵呵笑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在下不问兄弟的名姓,兄弟也不问在下的称呼,这般谈笑,岂不痛快,何必在意这些俗称。”
陈老三虽然心中暗自警惕,却也觉得此话说得极为有理,倒是有些欣赏地看他一眼,又见此人生得丰神俊朗,额下短须刚直有力,满脸英雄,大气非凡,顿生好感。
他一指对座笑道:“兄弟说得有理,坐吧,无论如何,来者是客。”
年轻人便和老者相继坐下,又听那老者笑道:“刚刚听闻这位小兄弟话语笃定,郑重有词,老夫也是颇为不解,还请小兄弟为老朽解惑。”
陈老三哈哈大笑,对那店家一伸手,那店家便很是识趣地给他们拿了一壶酒来,陈老三又给二人倒上一杯酒来,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在下不过是随意猜测一二,倒是叫两位见笑了。”
年轻人摆了摆手笑道:“兄弟不必担心,我等不知你的身份,你们也不知我等的身份,即使如此,兄弟不必有任何顾虑,尽管说来,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如此拘束。”
陈老三见他如此说,心中的豪气也是顿时生来,他本非怕事之人,便坦言笑道:“即如是,那在下便和两位说道说道,那混世魔王本就是个混不吝,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当初汉高祖刘邦虽也只是一泗水亭长,可汉高祖何等英雄,萧何张良甘为其奔走,韩信更是为其杀伐天下,那混世魔王何德何能,如何又能与汉高祖相比,汉高祖知提恤民力,当初攻下咸阳,曾与百姓约法三章。可这位混世魔王又做了什么,他一路杀一路抢一路掠,本来站在他一边的百姓被他活活糟践个半死,此等鼠目寸光,欲望无节之辈,如何能一战功成。
便是一时强悍,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土鸡瓦狗尔,又岂有不败之理。”
年轻人眼神闪烁,他看着对面这个五大三粗,长得有些粗狂之人,侃侃而谈,内心之中却着实翻起了惊涛骇浪,他非有什么门户之见,只是常年生活于高门大户之中,对于豪族他内心一直是高看一眼的,常年来他接触的都是一些豪族之俊杰,对于市井之徒面上虽未明言,可心中却多有不屑。
自古以来,豪族高门占据着这世上的大部分资源,无论是教育还是经济都是占了极大的优势,可今日他却在这市井草莽之间,听闻到了如此高论,此番见识此番言谈,比之大多数高门贵子过之不及。
一旁的老者,似是心有所感,面带笑意地看着年轻人,其实他早就想提醒一二,只不过年轻人的主意太正,他不太劝说一二,今日能够让他亲自见识一二,倒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这坐于对面的两人正是贾瑜和纪严,他初来渭南,需要一个时机去切入渭南军政之事,即便他是贾家之人,可若是仅凭着一道圣旨以及他手上这几十人,便想要控制住这整个渭南府,那就是痴心妄想了,所以他并未着急,且没有展露身份,而是在这渭南府转了起来。
他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打开局面的切口,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对对面的陈老三沉声说道:“兄弟说得极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