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忠顺王被刺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个消息仿佛石破天惊一般,无数人的心绪都被牵动,这使得刚刚平静下来的京都再次陷入了风波之中。
大周皇帝陛下李必龙颜震怒,当即下旨彻查到底,于是京都府衙门,刑部,全部都行动起来,手底下无数胥吏全部出动,甚至于五军营,和细柳营的军卒们全部整装待发,这就是说,这件事不但是大周皇帝陛下,甚至连大周太上皇陛下都非常注意此事。
皇城承乾殿内,李必阴冷着脸,狠狠将案头的茶杯砸到跪在地上的卢一纯,他的双眼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是气急了。
卢一纯的脑袋被砸得满脸是血,却是不敢低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地痛苦神色,只是双眼迷茫地再思考着什么。
李必仍自不解气,将桌上的奏章全部扫到地上,一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
卢一纯自然知道皇帝的怒火来自何方,在京都刺杀一个人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在京都里刺杀一个亲王,一个直系皇族,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这是对皇族对皇权赤裸裸的藐视与挑衅,李必,太上皇和忠顺王之间的斗争说到底也只是皇族内斗,斗得再狠,这江山也还是他老李家的,若是真有个藐视皇权的存在,那事情就大发了。
是以这次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陛下都动了真格,不过若是皇帝陛下听到后面的话会是作何感想。
他看着卢一纯冷声问道:“是谁做的?”
卢一纯摇了摇头:“查不到,从忠顺王府里传来的消息,说是从扬州来的,说着一口标准的扬州官话。”
卢一纯特地将扬州官话四个字咬的很重,其中的意味,就很有意思了。
果然李必听到扬州口音,便愣住了,也没了刚刚的暴躁模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愤怒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沉默片刻,这才喃喃自语道:“林如海?”
提到这个名字,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林如海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可又会是谁呢?
南方的事情马上就要收官了,这时候出现这么个变数,这让他心中着实不安,李必又抬头看着卢一纯问道:“还有什么线索?”
卢一纯苦笑道:“还请陛下恕罪,除了知道此人身高体长,操着一口扬州官话以外,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便是连忠顺王府内的侍卫都未有能够看清此人的身姿的,不过这也可以推测出此人身手敏捷。”
李必思考了片刻,突然失声问道:“是不是老八贼喊捉贼。”
念及此,他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他对一旁的卢一纯说道:“必是,必是,老八这混帐,平日里对自己的安全最是在意,那腌臜地也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怎么可能被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刺杀,老八必是想要隔山打牛,看来这南方的地界,他也要插上一手。”
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不过却能让李必说服自己,人都是如此,希望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
于是他便对卢一纯命令道:“告诉林如海,把事情提前吧,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到时候老八的手伸进去了,可就占不到半分便宜了。”
卢一纯愣了片刻,才低头恭敬回道:“陛下,是否再考虑考虑,南方可是整盘棋的地盘,绝对不容有失,若是因此丧失了根基还望陛下三思啊。”
李必听到这话,又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个傻子,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心急了,暗自反省自己这段日子太过于顺遂了,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刚刚那些话也只有卢一纯敢说,若是其他人敢这么说,皇帝陛下一定会治他个大不敬的罪名。
李必缓缓开口道:“看不清这只手伸向哪里,一动不如一静,告诉南边的人,按兵不动,先看看,再说吧。”
卢一纯忙道陛下圣明,便退出了承乾宫。
待得承乾宫内只有李必一人之时,他却轻声笑了出来。
自言自语地说道:“朕自然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好你没让我失望不然却也是留你不得了。”
卢一纯退出宫门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家人知自家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摊上这么一个多疑的陛下,也不知是福是货,可他又反应过来,只要是帝王又有哪个不多疑的呢?既然吃这碗饭那便要受这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