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邓布利多晋升传奇的庆典，便来了许多这样的‘老不死’。

苏施君先前提及‘家族观礼团没她的位置’也不完全是借口——包括青丘在内，联盟那些拥有传奇存在的古老世家，哪一家的祠堂里没有十几个沉睡的大巫师，通过秘法苟延残喘，把希望放在了未来——这也是苏施君对那只太阳鸟措辞颇不客气的缘故。

当然，这种话，她也只能在郑清等人面前这么说。

换个场合，月下议会的上议员面对联盟的前辈们，还是要维持几分表面的恭敬与礼貌。

“——祂们也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能成为顶尖大巫师的，哪个年轻的时候不是天之骄子，一时俊杰呢。”

郑清呷了一小口黄油啤酒，含糊的替那些老人们说了一句话后，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顶尖大巫师里类似‘太阳鸟’这种真身的存在当真不少诶……”

不需要费心掐算。

只凭脑海中的印象，郑清就能罗列出一大堆名字。

近的，譬如第一大学的副校长爱玛教授，真身便是一只火凤凰；又或者刚刚降落进霍格沃茨城堡的尼罗河大祭司贝努，真身是一只太阳鸟；远的，欧罗巴的菲尼克斯、阿拉伯的安卡、黑暗三巨兽里的席兹、北美的杰德与琴·格雷，等等，这些着名的大巫师所凝聚的真身都是不死鸟一系的。

这种奇怪的偏好让郑清颇感兴趣。

“这不是偶然。”

出身世家大族，又是大巫师的苏施君对于这方面的辛密知道的不少，闻言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不是修行‘不死鸟’真身的巫师多，而是‘不死鸟们’活的时间更长……同样两位大巫师，修出不死鸟真身的，有机会浴火重生，涅盘再来……但相应的，这条路上的竞争也最激烈。就像我们头顶的太阳，只有一颗……时光和命运长河中，适合不死鸟们占据的过去屈指可数。选择眼下的苟且，代表未来的艰辛，命运在这方面永远是公平的。”

“这大概就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吧。”蒋玉轻声叹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多看了郑清一眼。

郑清没有察觉。

只是突然有些恍然，当初爱玛教授积累并不逊于老姚或者鼠仙人，为何得到玄黄果最终却没能成功进阶传奇。

想来也是因为她的火凤凰同属不死鸟系列。

“——气运被摊薄了啊。”

年轻传奇伸手从黄花狸的盘子里捡起一根薯条，塞进了嘴里。花猫怒目而视，身子一扭，把盘子拨到了另一侧。

“——咦？这是什么！”

赫敏突然出声，指着面前的啤酒杯，一脸诧异。

郑清回过神，循声望去，下一秒却不由皱了眉，因为赫敏杯子里的黄油啤酒正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波纹。

她没有晃动杯子。

杯子正好端端放在桌子上，哪里来的波纹？

地龙翻身？

这个词刚刚闪过脑海，就被郑清直接否定了。虽然他现在并未动用传奇级别的魔力，但长期浸润传奇气息带来的特殊直觉还是有的，倘若有地龙经过此地，他不可能全无察觉。

更重要的是，霍格沃茨即将举行传奇巫师进阶的庆典，此刻在不远处古堡里的传奇巫师，没有十位也有七八位，整个巫师世界哪头地龙敢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撒野？便是有个别初生还懵懂的家伙，不小心来到这片区域，也会感受到诸多传奇气机的刺激后，仓皇离去。

杯子里，水波的震颤越来越强烈，一滴滴金黄色的酒液仿佛暴雨前窒息的小鱼，疯狂跳出水面，然后又被重力拉扯着重新跌回去，溅起一朵更大的水花。

强烈的震颤感已经不止作用在酒杯里了。

桌上的刀叉不安分的颤抖着，相互碰撞，发出细密的清脆声响；挂在架子上的锅碗瓢盆胡乱的小幅度摇摆，响起嗡嗡的震动；甚至酒馆的门窗、墙壁以及房梁，都传出了令人不安的咯吱咯吱声。

很剧烈，却又很克制。

所有这些震颤一起协奏着，与在场巫师们的心跳、骨骼发生共鸣，很多人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心悸，一瞬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酒馆里的客人们来不及发出惊惶的尖叫，只是不约而同看向窗外，似乎这样就能看到点儿什么。

几位女巫齐刷刷看向郑清。

郑清却扭头看向霍格沃茨城堡所在的方向，眼中已经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意。传奇的意识第一时间脱离世界的束缚，出现在了更高维度之上，然后不出意外，看到了其他次第升起的传奇巫师们的念头。

几乎就在这些传奇巫师们反应过来的同时，霍格沃茨城堡的某一座塔楼内，一白一黑两道气机冲天而起，白如雪，黑似墨，黑白相交，虚空中回荡着犹如刀剑相交的铿锵之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但立刻，一道道属于传奇的气机从更高维度落下，仿佛一座从天而降的牢笼，将那些冲击波牢牢封锁在虚空之内。

郑清收回视线，看向几位面带关切的女巫。

“——有人给邓布利多送来了一份大礼。”

他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同时安抚：“虽然只算一个传奇级别的恶作剧……但我们大概没有时间继续在外面闲逛了。”

叮铃铃——

三把扫帚的门铃响起，酒馆儿里的客人们如梦初醒，刚刚的心悸仿佛一段虚幻的梦，飞快消失在他们的脑海中，只有清脆的门铃格外清晰与真实。

客人们看向门口，却惊讶的发现门口空荡荡的，不见有人进来。

“——是风吹的吗？”

“——也可能是橡木精灵在搞恶作剧。”

大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不知过了多久，酒馆儿里才传出一声轻呼。

“——咦？那几个人哪儿去了？”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刚刚角落里那一男一猫以及三位女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桌子上，只留了几个空荡荡的啤酒杯，一小碟可被啃的只剩下骨头与小刺的炸鱼，以及桌子中央一粒黄澄澄的金豆子。

“——喝几杯啤酒就给一粒金豆子，确实是大户人家出身！”

酒馆儿里的客人们再次热闹的议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