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形,鸦青色大氅披在宽阔肩头,下摆随着风簌簌鼓动着。
仅仅一眼,就令墨琉槿那颗素来镇定自若的心差点跳出喉口,下意识去摸脸,当指腹碰到冰冷玄铁后,稍稍定了神,继而去观望四周,似乎没有伏兵的痕迹。
所以,是无意间发现她的踪迹,存着劝降或探听的打算,才顺势诱于此地的吗?
不管什么目的,及早脱身方为上策,两败俱伤的缠斗亦或被俘,皆非所愿。
思及此,手腕一转,特制的烟弹自袖口暗袋滑出,落在掌心,墨琉槿正欲抛出,只听对方蓦地开口道:“战神九婴,一战成名,对外皆覆鬼面,男女难辨,甚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而她,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西兖皇朝的三公主,姓墨,名琉槿。”
男人转过身,神色晦暗,下巴冒出一圈青髭,是从未有过的沧桑颓然,明明相隔了十几个时辰而已,却像已数年未见。
卓策盯着那双清冷眸子,目光炽热如火,恨不得灼穿那铁面,他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过去:“我说的对吗,琉槿。”
她没说话,亦没动,任由对方靠近,抬手揭开自己的最后一道伪装。
纵使早就心知肚明,当看到熟悉的容颜时,卓策依然忍不住颤了手指,指尖在她瓷白的脸颊上虚虚划过,他眸光迷离的笑了笑:“不是说好,在院子等我么,小槿儿真不乖,跑来这种偏远的地方,看,无论你跑去哪里,我都能找得到。”
墨琉槿敏锐捕捉到话里的意思,淡淡道:“你……何时发现的?”
闻言,黑眸闪了闪,浮起一丝略轻浮的揶揄:“这世上,能从孤雪爪下轻易取得密信的,唯我一人,海东青拥有极其灵敏的嗅觉,如有例外,只会是刚与我云雨一夜的你。”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她自嘲的勾起唇,“那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不想拷问你,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自证错误的机会!”他沉道,“直到昨天傍晚取得密报,才不得不承认事实,可即便如此,第一反应仍是为你掩饰!姓卫也好,姓墨也罢,你永远是我卓策的妻子”
“我不是。”她打断,掩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平静道,“我乃西兖皇室,手握兵权的将领,而你名为北邺闲散的小侯爷,实则是金卫首领,西兖与北邺目前虽未起战事,但并非友好关系,我这次隐于大理寺,是为了查出内部的一枚暗子,与你牵扯,实属意外……”
“意外?”他倏地伸手钳住小巧下颚,俯身重重吻上淡色唇瓣,吮得狠厉,彼此皆感到一丝刺痛,甚至尝到了铁锈味。
吻毕,指腹摩挲着那红得滴血的唇珠,怅然道:“我知道你的顾忌,此刻现身,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琉槿,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愿意与我隐姓埋名,相伴到老吗?”
她怔住,难以置信的抬眸:“你……说什么?”
卓策悠悠一笑:“齐湛身边,不缺人才,爹娘那边,捎回了书信请罪,腰牌、令印,一切与北邺皇朝有关的身份,我均已舍弃,从现在起,我卓行之,就是一普通平民,可以潇潇洒洒浪迹天涯的那种。”
小侯爷他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