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通透,乌金木的楼梯,您再瞧这屏风,正宗紫檀镶玉,房内可就更别致了,黄花梨罗汉床铺着厚厚的织云锦缎,躺上去绝对流连忘返……”
墨琉槿跟在最后面,拾级而上。
那边滔滔不绝的口若悬河着,她站在窗口,摸了摸据说是用榉木雕刻而成的窗棂。
“普通杉木罢了。”
循声望去,卓策逆光走近,走廊另一头,徐祺他们正围着那店小二,雀跃的左右张望。
他抱臂倚向楼梯扶栏:“虽说此处没几件真货,不过够干净宽敞,确是本镇最好的客栈了,落脚一晚散散心,不知卫姑娘意下如何?”
墨琉槿十分清楚,客气的另一面代表着什么,至少四个人中,他只询问了自己的意见。
念头一转,她不卑不亢道:
“银两带得少,估计住不起单间。”
未等男人开口,又道:
“能否与你合一屋,我给五十文,睡小榻即可,如果夜半寒凉,还请让出罗汉床外侧,当然,会多加五十文,另外,被褥需分我一半。”
“……”
卓策脑中,乍现刹那间的茫然。
若非此人表情正经严肃,口吻斤斤计较,他几乎要以为……被调戏了!
多年来,“阅”女无数,明目张胆邀请共榻的,还是头一遭。
“随我们出来当差,轮得到你花钱么!”
斥了句,迈着大步走开,态度粗鲁又不耐。
她立于原地,没忽略他转身时,掩于发间的淡红耳廓。
唇角抑不住翘起一点,越翘越高,最终偏过头去,低低笑出了声。
五人,住了五间上房,此乃客栈自开张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
掌柜的闻讯赶来,乐得合不拢嘴,收妥银锭,叮嘱欲出门的众人:“天字号包一顿膳,想吃什么提前说,小的让后厨现做,但最迟亥时,晚了师傅要回家的。”
“还挺会做生意。”徐祺伸了个懒腰,惬意长叹,“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湿润气息了,真是心旷神怡啊。”
方骥眯眼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附和道:“山水养人,否则世间的奇珍异草,为何专挑此类钟灵毓秀之地生长呢。”
“我可没那些高深的感慨。”秦燕把玩着刚买的木雕小狗,开心不已,“我只知道,好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还有——”不经意瞥向某处,双眼倏地一亮:“嗳,糖葫芦,这季节,京城还不曾开始卖呢!”
很快,小姑娘举着两串红果子跑回,将其中一根递给墨琉槿,怯怯道:“先前见你尝了橘子,大概也不讨厌同样酸酸甜甜的糖球儿吧?”
秦小吏有点忐忑,卫捕头一看就是不贪零嘴的沉稳之人,八成会拒绝……
她微微一愣,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圆眸,伸手接过:“谢谢。”
说着,另一手探向腰间,却被秦燕囔囔着阻止了。
“哎呀,就两文钱的事儿,琉槿姐在意的话,改日再请回来呗!”
取铜板的手顿住,她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可到底没多言,默默攥紧了沉甸甸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