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小云就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小云考完试回家,做好了家务,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很,原来杨伟良又出去干农活了。甘蔗已经到了出售的时候了,杨伟良下午开始砍好八十根左右的甘蔗,然后二十根为一捆,砍了四捆才可以回家呢。第二天一大早要载到市集上散卖,如果卖不完就要到远一点的村里叫卖,非常辛苦。
原本小云还想着考完试就去外婆家看妈妈呢,这下可以好了,杨伟良又忙着赚钱没时间理小云。卖甘蔗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完,幸运的话半天卖完了,没人光顾的话可能大半天才卖完,有时候卖不完还得运回家自己吃或者第二天再卖。
小云想想也太不忍心自己爸爸晚上砍完甘蔗回来对着乌漆嘛黑的家,或者卖完甘蔗回来还要自己做饭。总之,她得在家里帮帮忙,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鸡鸭要她看顾吗?如果爸爸去卖甘蔗了,小鸡小鸭会饿瘦了,到时连鸡蛋都吃不着了就麻烦了。还有学校放三天假就要回去开散学典礼,那还要麻烦爸爸来回接送她,还是省事点吧。
等晚上杨伟良干完活回家,小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他既内疚也很欣慰。然后他到村里的小卖部那里去给小舅舅村里的打了个电话,让接电话的人转告一声小舅子:就说小云过几天还得上学,就先不去他家那了,到时正式放寒假再过去。
第二天一早,小云像往常一样一早就起床了。她发现杨伟良早就出门了,锅里盖着一碗热饭,估计是杨伟良一大早做好留给她的。她赶紧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就去喂鸡鸭,打扫家里和柴房。做完这些之后,她就开始无聊了,但是她不想呆在寂静得可怕的家里,她把门一关,去田里玩了。
刚到田头,就看到了一个同村的同班同学。这男孩子是个机灵可爱鬼,是新婶子的小儿子,叫大军。他上面还有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叫大伟。因为读书无法避免打的照面多了,两个人都认识对方。小云评价他:读书不认真,就想着玩的一个小屁孩。
“喂,你一个人去田里干什么?”可能是在村里遇到熟人,小屁孩很是主动地问她。
“没事干不能去吗?”小云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去催青菜长大吧。”
“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大军问:“有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
“跟我来就知道嘛。你们家的甘蔗长得真好,要不砍一条吃?”毫不客气的大军问。
“还是个贪吃鬼。”小云又给大军下了一条评论。却不知道相比真正的小屁孩大军,她自己其实也是个很贪吃的人。
看在大军还是小孩子的份上,还有她也想吃甘蔗的份上。小云决定不跟小孩一般计较,就一条甘蔗而已,程玲跟新婶儿关系也可以,平时也有打招呼,那她就大方的请他吃一次甘蔗吧。
小云在一片粗壮的黑皮甘蔗中挑了一个比较苗条的,节又比较长的,用力一掰,甘蔗就“啪”的一声响,然后从根部断掉。小云用膝盖用力地折断甘蔗尾,然后从中间折断,分了下半段给大军:“哪,给你这馋嘴吃。”
大军毫不客气地接过,一咬一撕,两下就把甘蔗皮全撕掉,露出洁白的甘蔗肉。咬一口到嘴里,用大牙一咬,甜美的汁水流了出来,甜津津的,真好吃。那边的小云看他吃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开吃了。
大军示意小云跟他一起走,没多久就来到他家的田里那里。等把甘蔗吃完了,肚子也装了一肚子水,他满足了。然后来到他家里的红薯地上,他扒着叶子看了看,抓起几根番薯藤,双手用力一把,连泥带土的拔起一串番薯出来。他细细地整理了下,把其中四只长得不错的番薯摘下来,剩下的番薯又埋回去。
“走,我们去河边那里。”大军招呼小云跟他一起往河边方向走。
走到一片辽阔的稻田上,这水稻早已收割,所以只剩下荒草丛生。除了野草,整片稻田都长满了紫云英,美丽极了,就好像一片花海一样。小云跟大军走在田埂上,一边欣赏一边往稻田的尽头——河边走去。这稻田差不多有二十米长呢,终于走到尽头了,稻田和河边隔着三米宽的道路。
“来,看我的。”大军熟练地走近稻田,找了一个坑,这坑很明显就是打稻谷的时候,被几个人踩出的坑,现在稻田干涸了,泥土变得半软半硬的,正是好玩。大军又在其他地方搬了一些较硬的泥块过来,砌成一个炉子的样子,“看着哦,等下就有好吃的。”他又挖了一些软硬适中的泥土,把番薯用泥土包裹起来,放到炉坑中。
在稻田还遗留着一些烧剩的稻草,还有寒冬已到,河边的草都枯萎发黄了,一抓一大把。大军招呼小云一起跟他找柴火,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搬运了一大堆稻草和杂草。这时大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
“我晕,这小屁孩够勇了呀,竟然带着火柴到处跑,还玩火。”小云吃了一惊,看来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连火都敢玩。
大军三两下把火点着,然后放到炉坑里,还招呼小云过去:“一起烧火取暖啊,可舒服啊。等会儿就有吃的了,真是太幸福了。”
为了小屁孩的安全,小云只好过去一起烧火。别说,在寒冬腊月的稻田里烧火取暖还真很有意思呢。两个人一边烧,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军说:“如果是夏天就更好玩了,我哥哥带我到树林打麻雀。”小云奇到:“怎么打呢?”
“用弹弓啊。”
哦,小云又长见识了,这里的小孩比她还厉害,会自己打猎找吃的了。
“你怎么老是往田里钻,或者在家里不出来玩?”
“家里活多嘛。”
大军同情地看了看她。大军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他的爷爷奶奶家就跟六婆隔了村里的主道路,住的是一间大房子,他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家境很不错。其中大儿子,也就大军的大伯,早几年全家都搬到县城去住了。两个姑姑也是嫁到县城,还有两个儿子和老人在农村里住着,虽然已经分家了,但是感情非常好。大军的爸爸是家里的小儿子,村里另外的二伯盖起了新房子后就搬出去了,生了一儿两女,大儿子读初中,两个女儿读小学高年级。逢年过节,一家人齐聚一堂,热闹得很,算得上是村里一个大户了。因为他爷爷还有一个兄弟,也是在杨家村,家里两儿两女,早已开枝散叶。大军在村里随随便便都能遇到他的远房堂哥堂姐的,用小云的话来说,就是在
村里到哪都有人罩着,横着走也没关系,因为没人想跟村里的他的家族作对,得罪一人就是得罪十几个,怎么在村里活下去呢。所以大军真算上是个少爷没错了。衣食无忧,家庭和睦,顺风顺水,也不需要帮家里人干农活,他怎么知道小云的苦呢。
没过多久,一阵阵烤番薯的香味就传出来了。吃甘蔗的饱腹感早已过去了,那甘蔗汁早已化成氨水了,小云坏心地想。一边感受着温暖的柴火,一边闻着香喷喷的烤番薯。她都垂涎欲滴了,伸手就想去够那一团团裹着番薯的泥块。
大军连忙阻止她的莽撞:“别呢,还得等一会儿呢。”看着小云馋嘴的样子,他又得意地解释说:“不能急,要靠泥土的余热来把番薯彻底烤熟,才香呢。”
“你怎么懂这个?”小云问。
“我跟我堂哥他们学的,他们可聪明了,什么都会。”大军炫耀。
“哦。”小云应了一下,不吭声了。她的堂哥都不喜欢跟她玩,她也没有堂姐和堂妹,看来注定缺少很多乐趣了。
大军见她那么沉默,回想了一下她家的事还有她的堂哥,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以后我带你去玩更好玩的,你也别那么内向拉。村里还有好几个同班的女孩呢,你也可以找她们玩呀。”
小云想:这小屁孩也不算很笨,至少还会自以为是的安慰人。
大军估计了一下时间,就用树枝拨出泥块,每人分了两块,然后用树枝敲了敲泥块,烧硬的泥块很脆,没两下就敲碎了,露出里面的番薯。番薯已经全熟透了,因为裹着泥块,番薯皮完全没有烧焦,还挺干净的。泥块一掉,更加浓烈的香味就飘出来了。小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诽谤大军是小屁孩,现在已经非常崇拜他了,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啊,已经会烤那么好的番薯啊,农村的娃果然十八般手艺,前途大大的。
大军把剩下的泥块全敲开了,几阵寒风过去,番薯都可以吃了,趁着热气,两个小孩在美丽的紫云英花丛中小口小口地享受了烤番薯的美味。真是人间乐事,小云边吃变想,那半根甘蔗换这两个烤番薯真是超级划算,而且她又学会了一项做美食的新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