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醒的太晚,李小浮已经贴着他的腿慢慢倒下。
黑色道袍上湿漉漉一片,他将她揽在怀里,他那只好看的手微颤着抚上衣襟,纤白的指尖旋即被鲜血染红,李小浮反倒觉得挺漂亮。
就像师父的手一样,有些明媚的秀丽。
“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啊。”
她无奈地瞄了一眼那双泛红的眼,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这倒霉命真不是盖的,就喊了我一回师姐,我就被你克死了…”
温热的眼泪练成线,点点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搞得李小浮心头有些发酸。
“我…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平安抹去眼泪,扶起她就要往岸上走,可惜断臂用不上力,他勉强几次都抱不起李小浮。
李小浮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空,想说些什么亦没了力气。
这个狗屁大易国,医疗水平贼差,自己大概率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师父,对不起啊。
还想着能再见你一面,这个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
平安跪在她身旁,眼眶殷红,那种对自己无能的愤恨,一次次卷土重来。
从小到大,所有亲近他的人死的死伤的。
十岁以后,除了母亲这世上更是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与她相识才不过几天,刚生出一丝从未体味过的温情,就连累她送了性命。
“你不会死的!”
他不要这样!
老天若是如此厌恶他,为何不收走他的命?!
他咬牙将那只断臂伸到她腋下,拼劲所有力气将李小浮打横抱起。他跨过姜茂的尸体往城里的方向跑,李小浮已经缓缓阖上了眼,不知为何却又奋力把眼睁开。
“回去…”
她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拽了下平安的衣领,“祭坛…”
“祭坛?”平安抱着她回了身,上游的河水不知怎么回事,正源源不断的倾泻下来,那只巨大的蛇头马上就要被水淹没,李小浮指着祭坛的位置,气若游丝,“肥遗…”
平安这才看见,刚才自己躺的那个位置,中心有一个凹槽,里面嵌着一个小蛇像。
他马上明白过来李小浮的意思,放下李小浮急忙冲过去将那只肥遗捡了起来,拿到她面前,“是这个吗?”
李小浮挣扎半天,半靠着平安坐起来,见到眼前这只肥遗,总算将心放下一半,“这回…对得起姜老太太那八十两了…”
姜志博的事儿总算了了,李小浮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能闭上一只眼了。
手中这只肥遗跟刚才她掰断的那只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只肥遗的蛇腹中,还刻了八个字。
这应该就是谦王韩冀的儿子,那个肥遗要生扶的人的八字。
李小浮将它凑到眼前,忍不住默念一遍:
乙未乙亥乙丑庚申。
这是...
这是平安的八字啊!
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脸上。
恍然大悟之后,她从未有此刻这般悔恨!
她刚才怎会如此蠢,竟要阻止姜茂杀了韩平安?!
她此刻恨不得跪在姜茂的尸体前忏悔。
阵眼从来就不是肥遗。
阵眼就是平安!
平安就是韩冀的儿子!
姜茂说的对,肥遗的相互感应只是为了让平安迅速入阵,姜深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设五绝阵,根本就不是为了绝逆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