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浮画完,又举起图纸整体看了一遍。
“这就是你去姜家的目的?”平安没想到她还会画房屋筑造图,越发觉得她高深莫测。
“我师父说过,一个人的家运,至少影响他命途的一半。”李小浮放下纸,拿起桌上的肥遗道:“姜家是个正统的官宦人家,能把姜深逼到去学东疆巫术的地步,可见他们家的内部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她揪着这只怪蛇的尾巴,把它拎到一旁,疑惑道:“你说这姜深,是性格清高寡嗜无法入仕,导致跟家里人有仇呢,还是在搞别的什么东西?母亲健在却连自己儿子尸首都不认,做人混到这个地步就不仅仅是可怜这么简单了。”
平安也记起白日里姜义秋抱着姜深的头,跪在姜家大门口的情景,微微皱起眉心,抿着唇摇了摇头。
“算了,先睡觉再说。明天自然会有人告诉咱们。”
李小浮指着床道:“你上床,我睡榻。”
订房的时候吩咐老板加床,没想到只抬进来个矮榻。反正总比让她一个人睡一层楼强,李小浮刚要脱鞋就被平安打断。
“还是你睡床吧,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
李小浮不等他说完,指着屁股底下这床只有一米半的榻说,“就你那腿,睡不开!”
说完她吹了桌上的蜡烛,合上被子躺了下来。
这一天过得费脑又费力,李小浮一沾床就倒了下去,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
床上的人却始终没有躺下。
他吊着胳膊坐在床沿,一直等到双眼适应了黑暗,等到自己想说声谢谢却拖到李小浮睡着也开不了口,等到蜷起的手指终于松开,他才缓缓躺下,慢慢拉起被子蒙在脸上,心却止不住狂跳。
这可是平生第一次跟女子同屋共寝啊!
算不算表哥他们说的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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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上门的是姜义秋,这位汉子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三把铁锨背在身后,活像唱戏的身后插的大旗。
“李姑娘,咱们这就动身吧!”
姜义秋一脸沉重,一身藏青色粗布短打,左胳膊上还带了个孝字,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挖坟的气质。
昨夜姜府的后院很多地方都没有门槛,李小浮盘算着姜家必定有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当然就算老太太能走路,她也不会那么快过来。
“要是有人来找我,让她晚上再来。”
李小浮嘱咐完店主,便领着姜义秋先去了内五层的西北点。
她在姜深留下的图纸上将五星图画好,五角在霍城城外,五角之间的内五个交叉点,从地图上来看,两个在城墙根地下,三个在东夹河两岸。
西北点落在北面城墙下,这次没有土地神像当路标,三人望着城墙下几千块地砖,当场傻了眼。
这可怎么挖?
这要是一块一块起出来,得干到猴年马月?
姜义秋非常识相地把脸转向了李小浮,“李姑娘,请起课吧。”
“起课?”这回换李小浮把脸转过去,“用六壬起课?”
姜义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把师父的式盘都带来了!”说完他直接从胸前掏出来个方形木盘,上头还扣着个圆盘。
李小浮一见这玩意就怕,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当初李清水让她学六壬,她苦于六壬式子太多懒得背,所以迟迟不愿入这个门。
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玩六壬的姜深,还真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