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眼球,时怛斜眼睇向对方,眉梢里的鄙夷明明白白:“你当你妹说的是什么?甜言蜜语?”那个你妹,还特意咬了重音。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嘴里没一个好词?”
“两条腿走路的你们,那怎么净不干人事?”
她喝光剩下的半杯酒,嘴里念叨了声“晦气。”然后摇摇晃晃地起身。
李利星见状:“哥,帮帮人呗。”
闻声,李炔也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探身过去扶她,被时怛一下甩开。
见状,其妹又交代:“那哥,你去结账吧,”然后对时怛说:“相识一场,我们把你送回去。”
“用不着,免得我喝下去的还要吐出来。”话毕,径自走向结账台,没走出两步,被身后的男人扶住手臂。
“送你回去,我不动你。你让我丢尽了脸面,你也丢尽了脸面,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也当扯平。”他自认没人能比自己更大度绅士了。
她回头,迷蒙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交替扫过:“你们兄妹俩做的事,永远都扯不平。”
她甩了甩手臂,对方用的力不时怛没能甩开。
正要言语不客气,跟前突然多出一道身影,高大挺拔将她牢牢圈住,一条铁臂也从她右肩穿过左肩,顺手拉上滑落的罩衫,另一只手拨开李炔的禁锢。
时怛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头未抬便认出了来人,浑身的刺立即如山倒似地掉到地上去。
解宋比李炔高小半个头,后者要抬眼看他见着来人,李利星也从位置上起身。
“不好意思。”他垂眸跟李炔淡声说道,但这句不好意思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在。
人一放松,时怛全身的力气好像也不剩多少,下巴软趴趴地抵在他坚硬的胸膛,抬脸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才来?”
将目光从他人转移都自家小女友脸上,解宋的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你把清吧的店名打错了,我找了很多间才找过来的。”
她眨了眨眼,神情倦怠。
“困了?”
李利星就站在一边看这两个人秀恩爱,而眼前的解宋,哪里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她这想法不过十数秒间,对方又完完全全恢复成她熟悉的那个,对着她与哥哥疏离地颔一颔首,扶着趴身上的女人走了。
他一路搀着她往门口停车场去,时怛站不太稳,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走得也是晃晃悠悠,解宋一手搂腰一手握住胳膊,也没能使她走得稳当一点。
最后干脆让她贴墙站着,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把人背到自己背上去。
提步往外走时不放心地叮嘱背上的人:“抱紧些。”
两条细细藕臂从前颈搭过,乖巧地揽紧了一些。
“怎么一个人喝酒?”
她趴在他背上,侧脸被压得肉嘟嘟的,半阖着眼,语气慢吞吞:“我也鸵鸟了好多天了,想着今晚发泄发泄,明天天明,要好好思索一下怎么解决这难题。”
末了,想到了什么,稍稍踮高上半身,把脸凑到他脸颊边,含含糊糊地问:“我一个人喝酒不叫你,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她的酒气喷洒在他的脸颊,温热中又裹挟着好闻的香甜。
“不生气,”接着道:“但是下次不要一个人喝了,不安全,知道吗?”
“嗯。”她趴回去,听话地点点头。
“身体还不舒服吗?”
“没有了。”
“咳嗽呢。”
“不怎么咳了。”
“今晚喝了几杯酒?”
“三杯可能是四杯。”
他笑:“酒量好点了。”
“没有,它那个酒的度数很低,跟啤酒差不多。而且好小气,一杯就一点点。”
“你说你酒量这么差劲,怎么还敢一个人喝酒。”这话听着像教训,可是声音温和语气柔软,更像是诱哄。
“我怕耽误你工作嘛。”她并不知晓他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
两人到了停车的地方,把人放下来送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后,他才绕道驾驶座。
红旗发动,从停车场驶向宽阔道路。
时怛看着窗外华灯已上,霓虹璀璨,呢喃道:“我进去的时候天还亮的。”
很小的音量,但解宋听到了:“你自己喝了多久?”
“嗯”她思索着:“好像才一个钟多点。”
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平整而干净,他边开车边问询:“饭前还是饭后去的。”
“饭前。”
惹得人眉头立即拢了起来:“没吃晚饭就喝酒?”
“清吧有小吃的。”
“现在饿不饿?”
“不饿。”
车子又开出去一两公里,他一路上环望道路两边,最后将车停在一家小店前方。
“在车上等我一下,不要下车,知道吗?”
时怛正闭着眼睛休养生息,听到他的话抬起眼帘看了看,嗯了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解宋把发动停了,两边窗户都留了拳头宽的缝,这才下车。
他折回去,走进刚刚经过的小店,看了看墙上的招牌,点了一份瘦肉小肠粥。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的时怛耳畔听到男朋友喊自己,朦胧睁开眼来,跟前一勺冒着热气的粥正等着她张嘴。
解宋:“吃点东西。”
“我不饿。”她此时没有什么胃口。
男友低声哄着:“不饿也吃点,胃里只有酒的话会烧胃。”
她只好张嘴,懒洋洋又困倦地咀嚼着。
他像喂小孩一般,一口接一口地吹凉,再仔细地送到对方嘴里。
一份粥米居多,只有几块瘦肉跟小肠,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看着其实也蛮有食欲。
他把小肠配上粥吹凉了一起喂进去,时怛闭着眼睛,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