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般的案子要棘手。”他的神色也不太明朗,不愿她忧心,移走了话题:“我家里那些盆栽,你要是哪天有空,帮我浇一浇水吧。”
“好。”
端详着她,解宋还是发现了些许异样:“怎么了?看着有点累的样子。”
“没有,可能这段时间工作比较重。”
“如果应付得吃力,翻译的工作要不要先停一段时间?”他以征询的态度,而不是替她做决定。又接着说道:“钱要是不够用,我给你转过去。”
她弯唇笑:“我暂时没再接稿了,钱也够用的。”
“只是.......”看着眼前摸不到碰不着的人,她眉眼低了低。
“只是什么?”他略有些担心。
“只是很想你。”
两人之间,忽然一阵沉默。
他的眼神闪过一缕压制的黯淡:“对不起。”
“我说我想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我这个对象不称职,能陪你的时间很少。”
“那怎么办呢?又不能退换。”
“是不能的了,只能在其他方面多弥补。”
背景里传来一道喊叫:“老宋,到你了。”
她闻声催促:“那你快去吧。”
“好,你早些休息。”
翌日七点十分,一行从邬安来支援的人再次早早前往当地的刑侦大队,解宋跟景明与其他法医则前往第二个被害者的案发现场进行复勘。
行车途中,其他几人简单吃着早餐,他拿着手机自顾操作,也不知是在忙着什么。
…………..
第二个被害者的案发现场是个滩涂,距离市区近四十公里,周边是些售卖、加工河鲜的餐饮店,一行四人穿戴齐整,脚上的靴子套了长长的鞋套,一步一脚印地前往滩涂最深处。
这一块滩涂质地较硬,人踩上去并不至于让脚陷在里面,附近一带的警戒线还没解除,所以也并无人来此。
将近九点时,解宋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手上戴着手套,正跟同僚分散在附近复勘,取了手套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邬安的快递配送。
他抓紧时间接了:“你好。”
“哎你好,我这里是美团配送,我现在已经在502的门口了,但是敲门一直没有人应啊。”
解宋觉得奇怪,往日这个点她是醒了的。
“那劳烦你放在门口吧。”
“在门口会不会有人拿啊?”
“不要紧的。”
“好,那我就放这了,我给你拍个照过去吧。”
“好,谢谢。”他收了线,戴上手套重新投入工作中。
时怛结束直播,中午吃了饭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乘客多,她倚窗而立,手上抓着扶手,看街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昨天下午到今天她都没有再上微博,不想再去看那些诽谤议论,公交车停在斑马线前礼让几名学生过马路,她才赫然想起万万,忙忙掏出手机登微博查看私信。
众多举着声讨小三的谩骂信件里头果然静立着她的那条匿名信,不用自报家门,她已看出是万万。
“她们强迫我跟一个同性恋拥吻,说要看看女的跟女的有什么不一样。我反抗,她们生气,扒掉我的衣服拍裸照,在一层楼的女生宿舍传阅,她们笑我,笑我体毛重,笑我胎记丑陋,所有人都在笑我,给我起外号,对着我指指点点。”
不长不短的一段文字,看得时怛眉眼之间愁云密布。
她鬼使神差地有种感觉,这女孩字里行间多了一股——绝望!
“你愿不愿意咱们见面谈一谈?由我带你去看那位神经科医生。”
她发了回信过去,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私人号码送去:“如果你愿意,可以打这个号码。”
将手机放回包里,她抬眸重新看着窗外,思绪涌动。
她自认不是个太热心的人,除非属实看不过眼的,而对于万万,可能是看见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妄想着拉她一把!
她回到小区,在四五楼的楼梯连接处看见蹲在自己家门口翻箱子的小孩,一个不认识,一个是金丛梅的那个死孩子。
两个人听到动静回头看,瞧见她,熊小孩老鼠见了个猫儿似地拉着同伴跑上了楼。
时怛走到家门口,低头疑惑地看立在垫子上的纸箱,面上用水性写着:501时女士。
箱子的胶带已经被扯得皱巴巴,封口处用手指头扣出一个洞,她开了门,把箱子抱进屋里,用剪刀把剩下的胶带剪开,打开一看,一小束干花平放在里头,琳琅满目的生鲜、牛奶、果蔬有序地在下面摆着。
她拿出里头折起来的纸张,翻开看,是送货的单子,上面写了收货人、下单账号,不是解宋还能有谁。
看着一箱的食物,她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有些无奈与甜蜜——是多怕她在家里会饿死!
许多事情积压在心里,她的笑也未能达心,但多少因男友对自己的照顾感到一缕窝心。
打开微信,她对着满箱的食物拍了一张照片,又拿着花举到自己的脸颊边自拍了一张笑脸照,一并给他发过去,留言:“谢谢我们家法医大人的投喂,增肥对象等你回来签收!”
找来一个中小的花瓶,她把干花的绳子解了,散散地插在瓶子里,把它放在进门的鞋柜上,每天出入都能看得见。
解宋一直在外面跑现场,到晚上9点多才和同僚在走鬼档匆匆买了份盒饭,就着矿泉水囫囵吃的间隙想起白天的订单,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上微信倒是有许多未读消息。
第一置顶的是她,备注是非常直白粗暴的三个字——女朋友——旁人看了都忍不住要笑它的生硬。
微信里是她发来的照片,他看了文字,点开第二张她的自拍,照片里是她拿着干花挡住的半张侧脸,露出十分整洁的四颗贝齿,明眸皓齿笑得欢愉而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