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醒一醒~小姐,时辰到了,您该起来梳妆打扮了,别误了吉时。”
宁安如厌厌地抬不起眼皮,只听见耳边有人好似在同她说话。
“怎么?大小姐还未醒吗?”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年纪似乎挺大的,宁安如实在太累了,提不起精神去听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她听见有人断断续续在抽泣的声音,那人应当很伤心,但始终压抑着哭声。
“晦气,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这个贱婢,诚心触我的霉头不成?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掌嘴五十!”
呵斥声越来越大,吵的宁安如不得不使出力气睁开眼睛。
外间并未消停,似是有人上前求情“田妈妈,您老高抬贵手放过青音这一回吧,她……她是担心大小姐的身体。急糊涂了!”
宁安如听着这声音觉得熟悉,定神想了想才想起这是牛妈妈替青音求情。
她虽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还是强撑着精神冲外间喊了一句“是谁在那说话?”
声音不大,有气无力地却已经耗费她全身力气了。
外间的人听见动静,俱是一默,然后是牛妈妈先进屋里,田妈妈带着不达眼底地笑意跟在她身后。
宁安如扭头看过去,牛妈妈双眼微红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哎哟,我的好小姐,快别睡了,今天可是您的大好日子,可耽误不得吉时。来,老仆服侍您洗漱吧!”
田妈妈不给她们主仆说话的时间,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地就将牛妈妈挤到一边,亲热的握着宁安如的手,嘴里边说着边将宁安如强行扶起来。
宁安如苦笑,只能由着她摆弄自己。只盼着她高兴了,能放青音和牛妈妈一马。
田妈妈对宁安如的态度很满意,回头对着牛妈妈语气也有些放缓“老姐姐,你还杵在那干嘛,还不快来给大小姐梳头?”
从铜镜里看过去,牛妈妈朝田妈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走到宁安如身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替她梳头。
田妈妈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屑与嘲讽。
让人将宁安如驾着扶好,正如大夫人交代的那样,这大小姐现如今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死在侯府。
“你们两个,把大小姐扶好了,姑爷的花轿没来之前,但凡大小姐有丝毫倒下的迹象,你们就仔细你们的小命!”
“是。”
新来的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惶恐应着,她们都知道田妈妈不是在说笑。
“田妈妈,大夫人在前面寻你呢!”门外有个小丫头冲里头喊,也不等田妈妈回答就又催着“您快着些,是太子妃来了。”
“哎哟,好,我这就去!”
田妈妈一脸喜气正要走,袖口却被人拉住,她低头看去,面上飘过一丝不耐“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宁安如满脸疲色,声音轻轻柔柔地“妈妈赎罪,还请您帮我把我那陪嫁丫鬟青音找回来。”
田妈妈愣了几秒,后又想到,偌大的侯府除了青音倒还真找不出谁愿意跟着宁安如陪嫁过去,罢了,到底要顾忌侯府的脸面。
“瞧大小姐说的,您放心,老仆这就让人去寻她来。”
宁安如点点头“多谢妈妈了。”
待人走后,牛妈妈终于是忍不住无声地落下泪,拿梳子的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宁安如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每个起伏都仿佛是告诉她,这个如花似月的姑娘命不久矣,危在旦夕。
“小姐,老奴给您上点胭脂和口脂吧!”
胭脂细粉的香气太过刺鼻,引得宁安如一阵咳嗽,原本惨白的脸上,因着这一阵咳嗽反而填了些血色。
“小姐,可是闻不了这胭脂的味道?咱们不抹了。”
牛妈妈见她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吓得不敢再动。
“无事。”
宁安如额间已经布满细汗。
铜镜里的人是她也不是她,准确的说是宁安如也不是宁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