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对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当即顺着木梯爬二楼,在阁楼里看了看周围。
他弯腰对着下面开口道:“红姐,周围没人!”
老板娘这才缓缓道:“主人,可记得流传于贵人圈子的那个小道消息?”
“你是说两年之前?”
个山驴浑身一震。
两年前的腊月天,大约要和这个时候差不多,城内的贵人们忽然都在疯传一件小道消息
听说满清皇帝似乎出了什么差错,甚至那时候接连一个多月,京营八旗几乎就像是疯了一样,将整个京畿掀了个底朝天。
此后就传来了皇帝身体抱恙,不再让京官参与早朝,每天只让阁部主事以的官吏,前去朝见……
“对,就是那件事!”被叫做红姐的老板娘止不住泪眼婆娑。
个山驴愣住了。
红剑是自己辛苦培养的出来的手下,可以这么说,这些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好手。
能让红剑如此动容的,自然不会是小事!
自从甲申以来,朝纲不振,国家危亡,作为罪藩之后的个山驴,却是不愿家国就此沦陷,是以偷偷开始训练好手,积蓄力量。
他表面清贫,实则不然。
青云圃就是此人一手修建的。
个山驴只是他一个化名,他的真名叫做朱耷历史赫赫有名的“八大山人”!
大明罪王宁王直系子孙,大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的八世孙。
为了躲避清廷的迫害,朱耷化作僧侣,游戏人间,更是扮作聋人!
作为封国南昌一代三百年的宁王后人,朱耷若是想要过吃喝不愁的日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是他卖画,也足以过富贵生活了。
朱耷看得很清楚,他若是敢这样,下一刻,清廷的屠刀就会砍在他身!
无权无势的穷和尚,纵然市井有传言,当地官府也不会真的下力气来清查,若是富家子你试试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查抄了他,地方官府能有一大笔银子,还能升官发财,这谁不干呢?
正因为这样,朱耷总是以一副时而疯狂、时而痴颠的穷和尚面目出现。
“快说,快说!”饶是化作僧人,遍尝人间苦难的朱耷,却再也维持不了一贯风淡云轻的游戏人间模样了!
红剑刚才提了慈炯这孩子,他这个做叔祖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朱耷是朱元璋的九世孙,而朱慈炯却是朱元璋的十二世孙。
按照族谱计算,这朱耷,乃是朱慈炯的叔祖。
“主人!定王殿下重建大明了啊!”
红剑已经语不成调。
“定王殿下与两年前北京师,以三太子之名放任清廷抓捕,然后伺机混入宫中,一举刺杀了康麻子和伪清国丈赫舍里噶布喇,之后更是杀五台山,活捉了伪清前皇帝,出家当和尚的顺治……”
“其后,定王殿下潜回南阳,发展势力……一月前……”
红剑泪雨滂沱,她瘫倒在朱耷面前:“主人,定王夺回南阳,封坛祭天,登基称帝,主人呐!大明重立了啊!”
红剑哭的就像是一个泪人。
饶是接受了无数次拷打训练,听到了这个消息,她还是忍不住了。
这个消息传递过来,已经整整三天时间了,每每想起大明又回来了,红剑就止不住泪如雨下。
她双手抱着朱耷的腿,看着面前的这个宗藩之后,单薄的裤子补丁摞补丁,饶是大冬天,却还穿着一双前面漏脚趾,后面破后跟的单鞋,触手所及,是小爷那冰凉的小腿。
甲申之后接连惨败,老爷当年怒火攻心,气急而死。
眼见鞑子为祸天下,在大江南北铸造了一桩又一桩的血案,朱氏宗族只要落入他们手中的,就被屠杀殆尽。
自家小爷只得遁入空门,装疯卖傻才能活命!
这些年,小爷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现今已经接近年关,湿冷的南昌,她穿着厚厚的棉裤,都无法抗寒,小爷却穿着的单衣……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阁楼,正紧张观察周围的绿刀也止不住湿了双眼。
整整六年了!
大明的王旗,已经沉寂了六年之久!
四年前,饶是张煌言总兵,也已经在伪清康熙三年,见到复国无望,解散了兵卒……一月后被叛徒出卖,坐而受刑……
四年前,伪清康熙三年,闯军余部,夔东十三家,最后的坚守者李来亨,兵败后携全家走进了漫天大火之中……
郑氏却也已经只剩下最后的针尖之地……
……
大明回来了啊!
朱耷双眼蓦地瞪圆:“好!
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