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逸挠了挠头,六年前那次的皇家围猎,他刚十四岁,是个十足的骄慑小公子,性子比现在还跳脱,他当时觉得骑马到处打猎又累又无聊,找了一个无人去的山头,寻了背阴处打野鸡去了,根本没参与大部队的打猎,所以对李青执说的事没有一点印象,但也不好意思把自己溜去打野鸡的事说出去,“青兄,过了这么久,哪里还记得,你把当时的场景讲一讲。”
李青执立即来了兴致,“这样的事你竟然都忘了,你家二哥当时可是出尽了风头。”随即将六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皇家围猎中不为世人所知的精彩娓娓道来。
六年前,明帝正值壮年,北境戎狄屡屡犯边,为鼓励京城子弟尚武,遂举办了这场为期三日的皇家围猎,凡满十三岁的少年郎皆可参加。
圣旨一出,世家子弟大都报名参与其中,不过是否自愿便是两说了,不免有许多像蒋逸这般不想参加,但却因为自家老子想让其给家族争光被逼迫着送去的。
六年前,蒋衡年方十七,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虽然从小被养出了冷淡的性子,但少年时终究难免心性未定,多了些许肆意洒脱之气。
一日,晋王和众皇子随明帝打猎去了,蒋衡便和俞清二人四处转转猎些东西,因是蒋衡的箭法是数一数二的,诸多世家公子都想和其较个高下,渐渐便有许多人跟了过来。
俞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出的皆是文官,没出过将军,骑马射箭的功夫终究是差了些,蒋衡猎得最许多,俞慕白却是两手空空,面上难免有些过不去。
不巧路上碰见了沈霄行,难免遭了一番奚落。
那时距离安平公主失踪刚刚过了四年,蒋衡正值少年意气,心结难平,最看不下沈霄行的嘴脸,追着沈霄行的马便跟了过去,和沈霄行并驾齐驱,专专只挑他想猎的东西。
沈霄行的箭法稍逊蒋衡一筹,连连被蒋衡抢先,气得七窍生烟。
沈霄行生性暴虐,盛怒之下心中便生了邪念,将原本射岩羊的箭头微偏,便对上了正在骑马赶来的俞慕白,咬牙说道,“我倒要看,是我的箭快,还是你的箭准。”话音还未落,箭已离弦,朝着俞慕白射去。
蒋衡的箭法虽准,但如何能料到沈霄行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俞慕白下手,待注意到沈霄行的箭出了问题再去射箭拦截的时候已经迟了。
蒋衡眼看着自己的箭终究迟了沈霄行的箭一步,心下一紧,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焦急地大吼一声,“俞四,小心。”
俞慕白此时注意力并不在这边,拉着弓一门心思想猎到那头岩羊,跟本不知道沈霄行已经调转箭头,朝他射来,待听到蒋衡的喊声回头时,那箭几乎已经射到眼前,刹那之间再躲也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忽然远处飞来了一把长剑挡在了俞慕白的身前,极为精准地将沈霄行那一箭拦了下去。
蒋衡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切发生的有些太过突然,俞慕白年方十六,正是个文弱的少年,方才那一箭险些要了性命,此时虽躲过一劫,但仍旧不免有些后怕,端坐马上手拉着缰绳在原地久久不动。
沈霄行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对着俞慕白笑道,“一时失手,射偏了,俞四公子见谅,我见俞四公子受了惊,倒不如早些回家养着去。”
蒋衡看着俞慕白无缘无故被沈霄行中伤,沈霄行竟然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摘出去,蒋衡心中怎能不恼火,当即调转箭头便射了沈霄行所骑之马的马屁股,马吃痛受惊,发了疯似的撒了蹄子便满场疯跑,沈霄行在马上怎么拉缰绳都拉不住,颇有一番骑虎难下的尴尬,在猎场上丢足了脸面。
终究是沈霄行先挑起的事端,他虽然丢了脸面,但却也没处说理去。
在场的世家公子出身名门,都是个知道分寸的,沈霄行和蒋衡皆有出格之举,但一边是恩宠最隆的沈太尉一边是手握十万兵权的靖西候府,谁敢拿着全族的前程去烂嚼舌根子,所以那次虽然闹得很大,但是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当做没发生过一般,十分默契地保持了缄默。
当时李青执在场,拦截沈霄行飞箭的那柄剑落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力道再大些也许便将他一并砍了,他当时受了惊吓,遂特别留意落在脚下的那柄剑,那把剑的剑柄上三横两竖的奇怪刻纹亦让他印象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