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秉央将目光看向董大海，但董大海看都不看他，反而闭上了眼睛，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哼起小曲来。

武秉央猜不透这老头的想法，就回过头来看向成力。

“成叔，下午你们回来前我已经将功法都背诵给董老了……”

“左耳进，右耳出，忘了！”董大海突然喊了一句，才又继续哼了起来。

武秉央无奈的看了眼糟老头子，才回过头对成力说道：“功法可以给你，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功法越往后越难修炼，也越容易走火入魔。像我这样有修炼天赋的才能迅速的修炼到那样的境界，但结果依然落得这般田地，你资质……”

“我资质不行，我知道，但我又不需要修炼到你那么厉害，我只需要把肉、筋、皮给练好就行，这样上山打猎就很厉害了。”成力打断武秉央的话说道。

“我明白了，但是我这功法十分邪乎，若不能一直破镜修炼到圆满，一旦修为停滞，每个月便会有一天会气血逆转，功力尽失，全身剧痛不已，这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武秉央看着成力的表情，严肃的说道，“有几次我卡在瓶颈上，没能及时突破，便承受过那种剧痛，相信我，那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你还确定要修炼吗？”

成力闻言沉默了，许久后才又开口问道：“会痛一整天吗？”

“时断时续，有时如万虫噬骨，有时如利刃割肉，有时则只是针扎刺痛。”武秉央没修炼过，只是背诵着书上修炼者留下的修炼感受。

“那你教我吧！我不怕痛！”成力这次没有犹豫，干脆直接的说道。

“你确定？你可能没承受过那种痛苦，并不知道……”武秉央还想再劝，但成力再次打断他的话。

“我是没承受过那种痛苦，但我饿过，无助过！你经历过大饥荒吗？大家都只能吃树皮，吃野草，甚至吃土、吃人，我最小的妹妹当时只有三岁，十分可爱。但父亲却拿她去换了个满脸麻子的小男孩过来，他的肉一点也不好吃，但我们就快饿死了，就……就……”成力面容渐渐扭曲起来，声音有些癫狂、惊惧。

“阿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唱曲的董大海突然一声大喝，将快要陷入癫狂的成力喊得清醒过来。

从恐怖回忆中脱离出来的成力擦了擦两眼的眼泪，有些歉意的对武秉央说到：“那一场大饥荒，全家最后只剩我一个活了下来，其他亲戚也生死不知。当年都怪我太软弱了，抢不到食物，也救不了妹妹，所以我现在很怕饿肚子，也怕饿着家里人，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武秉央从成力有些混乱的表述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在明白后果后做出的任何决定他都会尊重，于是就将功法的前三层背诵给了他，成力不识字，就让董老代为记录了。

事后武秉央和董老回到院子里，武秉央问董老，为何不阻止成力修炼这门邪功。

“他虽然寄居在我这里，但他终究不是我儿子，我有什么权利干预他的事情？”董大海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他若真的能练得有所成就，那我们的日子确实能好过许多！”

“那他若是修炼失败了呢？”武秉央追问道。

“那就尽快帮小果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多少还能再照顾他几年，我走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董大海一脸随意的说道。

“……”武秉央。

“董老，能否帮我引荐一下你下午说的那位老友？”武秉央已经想好了，自己对死灵教几乎完全不了解，所以根本就谈不上去制定计划，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先接触，然后随机应变。

“嗯？怎么，你想清楚了？”董大海刚躺在摇椅上，就有些诧异的又坐了起来。

“你觉得我还有得选吗？”武秉央苦笑着说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有任何机会都该去尝试一下不是吗？”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董大海表情稍稍严肃了一些，郑重提醒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迷失了自己！”

武秉央又剧烈咳嗽了一阵，才虚弱的苦笑道：“这我可保证不了，如果他们能让我不死，说不定我还真会信了他们的邪！”

董大海深深的看了武秉央一眼，才躺了回去，淡淡的说道：“明日你随我出去一趟吧！”

……

翌日一早，成力早早就起来修炼《玄元圣功》了，小果则代表家里去邻里家帮忙了，昨晚又有个老人离开了人世，天还没亮就响起了响亮的丧乐，搅了武秉央参加后宫运动会的美梦。

“走吧！”董大海将一个竹篓丢给武秉央，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啊，去哪？”武秉央拿着竹篓追了上去，不知道董大海这是什么意思，昨晚说要带他去见那个老友，但今天丢给他个竹篓干嘛，他弱不禁风可没法上山采药啊。

“他们村和我们隔着一座山呢，顺路采一下药！”董大海头也不回的说道。

武秉央暗骂了声老混蛋，就背上竹篓，三步一喘，十步一歇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村民们对武秉央都有些畏惧，毕竟他太高大了，村民们因为营养不良，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像董大海这种一米七多的已经算是大高个了，所以武秉央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小巨人了。就算武秉央现在看起来很弱鸡，但他们依然不敢轻易接近他。反而是一些小孩比较大胆，纷纷过来和他比身高，武秉央故意踮起脚尖，他们起哄大骂武秉央不要脸。

出了村子，武秉央还有些沉浸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他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的童年也能这么快乐、这么无拘无束，那一定很美妙。

董大海没催促武秉央，依着他的脚程，慢慢的磨蹭到了山下，然后他就让武秉央自己慢慢沿着山路上山，自己则一转眼没入了荒草密林中，利用时间去采药了。

武秉央仰头看了眼头顶的高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艰难的一步步往上走去。很奇怪，之前从大荒走出来，他有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支撑着他克服困难不断往前，但现在眼前这座不算险峻的高山却让他有些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