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立时说道:“甚好。”
杜利娘对空儿和茮儿说道:“你们俩且在这桥上边儿四周先玩会儿,娘和外婆下去河边和那几位婶婶说会儿话。”
空儿和茮儿齐声应了个“是”。
蔡氏的模样看上虽苍老,但她实则才五十多岁。
杜利娘实则也才二十多岁。
两人下了桥边立时便和那三个洗衣裳的村妇打招呼。
“三位大妹子,早啊!”蔡氏笑容满面地说道。
“三位姐姐好,我和我母亲是近些日才搬来我们这钱家庄的,”杜利娘笑着说道,“我们对这儿也不熟,今儿太阳好便出来走走看看,可巧便遇上几位姐姐了。”
三个村妇齐齐抬头看了这母女俩一眼,皆是报以友好的笑容,只是并未再多说其余的话了。
那三个村妇原还是有说有笑的,这蔡氏和杜利娘一来,她们便什么也不说了。
天儿冷,这场面更有些冷。
蔡氏顺势便在河边找了块干爽些的石头坐了下来。
杜利娘干脆走到三个村妇身边,说道:“我来帮几个姐姐洗衣裳吧!”
她卷起衣袖说干就干,拿起离自己最近的衣物便搓洗了起来。
距离她最近的村妇叫祥子嫂的,立时抢过衣物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无妨,我今儿闲着也是闲着。”杜利娘趁势说道,“几位姐姐,实不相瞒。我和母亲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几个朋友。这实在是无趣的很。几位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交了我这个朋友吧!”
蔡氏立时帮腔道:“是啊。几位大妹子,我们寻亲不遇,多亏了钱老爷怜悯,将我们收留。我们日后怕是要在这村子里长待的了。”
杜利娘此时又将祥子嫂手中的衣物拿了回来在手中认真搓洗。
“呵呵呵,我的好妹子,这衣裳不是这样洗的。”祥子嫂说道,“你不用这样客气了,还是我们自己洗吧。不知妹子怎么称呼?”
杜利娘说道:“我叫杜利娘,那边石块上坐着的是我母亲蔡氏。实不相瞒,我以前确实不太会做这些事情。如今我也是一点点学着做,今儿遇上了几位姐姐正好可以教教我。不知几位姐姐怎么称呼?”
祥子嫂说道:“你叫我祥子嫂便可,我身边这两位一个是强嫂,另一个是其嫂。”
杜利娘立时起身向三位村妇行礼。
三位村妇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惯了的,她们哪里见过这样客气的人儿?
是以杜利娘的礼数让她们十分受宠若惊。
蔡氏一见有门儿便适时说道:“利娘,我上去桥边看看那两个小子,你且先和这几个大妹子聊着。”
杜利娘应道:“是。”
蔡氏起身慢慢地爬上了桥。
祥子嫂此时细细看了看杜利娘,见她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双手也是犹如初春才冒出头来的白笋尖似的。
她说道:“想来这位杜妹妹以前是享惯福的人。如今这外边儿世道乱了,才被迫落难的。”
杜利娘闻言,立时说道:“祥子嫂果然冰雪聪明,您真是说对了。我和母亲此番千里迢迢过来,便是想来钱家庄投靠我那大侄子的。谁知他竟不在这儿了,好在钱老爷将我们娘儿几个收留,否则我们都不知能撑到几时。”
“唉,”祥子嫂说道,“钱老爷确是个大善人,你们娘几个幸好遇上他了。杜妹妹,不知你大侄子叫什么?生得什么模样?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就是啊,”另外两个村妇亦是说道,“我们都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杜利娘立时行礼道:“那我就先谢过几个姐姐了!我那大侄子五官端正,皮肤有些黝黑,个头高高瘦瘦的,名叫杜靖泠。不知几位姐姐可曾听闻过?”
三位村妇听后皆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杜利娘见状不免有些失望。
她只好说道:“这也不打紧的,找不到他许是天意吧!这好在我和母亲如今总算有个栖身之所。”
“也是。”祥子嫂用棒子打了几下衣裳,说道,“妹子想开些。”
这时其嫂忽然停下搓洗,抬头说道:“杜妹妹的大侄子我是未曾见过,可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们钱老爷的侄子和你的侄子长得还挺像。只不过可惜了,那是钱老爷的侄子。”
“竟有此事?”杜利娘的心头不禁一沉,她又说道,“被姐姐这么一说,我都想见一见了。”
强嫂对其嫂说道:“你见过?”
其嫂说道:“我远远地见过那么两次,那钱二公子经常跑去找老徐家的那个傻丫头阿粮。”
祥子嫂说道:“那丫头现如今可不傻了,总是惹得那钱府的两位公子隔三差五地跑去找她。”
强嫂忽然表情八卦地说道:“呵呵,前些日子阿粮还直接倒在钱大公子的怀里了我可是看得真真的简直呵呵呵”
“他们还真是真是那像什么样子?”其嫂偷偷瞄了一眼杜利娘,说道,“算了,我们也别在背后说人了。万一叫钱府的人听了去,回头我们可都要被钱老爷责罚的。”
祥子嫂忙点头说道:“嗯,不说了,不说了。”
杜利娘也笑着说道:“对啊!我们聊点儿别的。这钱家庄想必是岁月悠长了吧?”
强嫂笑着说道:“那是的,妹子你说对了。我们这钱家庄少说也有一百年了,是自太祖开国以来就有了。”
杜利娘说道:“哦那可真是个风水宝地了。”
其嫂看了杜利娘一眼,笑问道:“妹子来了钱家庄几日了?可还住得惯?”
杜利娘回道:“我们娘儿几个来这有三日了。钱老爷是个大善人,他将我们的一应生活都安排得特别好。”
“哦”其嫂若有所思地笑道,“那真是好。回头多走动走动,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些衣物也洗得差不多了,该拿回家门口去晾晒了。”
祥子嫂和强嫂亦是做如是说。
杜利娘立时起身说道:“那我也去找我母亲了。我那两个调皮的小崽子指不定又在哪里闯祸呢。”
强嫂说道:“那我们一块儿上去。”
“好。”杜利娘说道。
四人缓缓离了河边,沿着石梯上到了村里青石板路上。
一辆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地赶了过来,马车两旁还跟着十几个护院。
护院们护着马车从她们身边经过,朝村口的方向去了。
杜利娘想看看着马车里坐了什么人,可车门车窗都关得十分严实。
她渐渐有些出了神。
因这马车的车头拴着两匹骏马,委实气派,她从前未有见过这样的。
强嫂见杜利娘的表情有些呆,便笑着说道:“第一回见到钱府马车的,都是像妹妹这样的神情。我们天天见,是以见怪不怪了。”
杜利娘说道:“让姐姐们见笑了,我从前的家里也是不错的,但也没有这般气派。”
其嫂笑着说道:“再气派也与我们无关。”
祥子嫂说道:“那倒也是。我看这阵势,不是老爷就是钱大公子出门了。”
其嫂说道:“应是的了。”
当她们经过徐家小院时,强嫂指了指徐家小院说道:“这几日老徐家的烟囱都没有冒烟,我估摸着老徐应是带着阿粮去镇上了。”
祥子嫂望了望四周,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搞不好是那钱大公子去接阿粮了。呵呵呵”
强嫂亦跟着说道:“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几个便这样一路走着一路说着。
杜利娘忙以去找母亲河孩子为由头与那三位村妇道别。
她决定将方才听到的繁杂消息都说与蔡氏听,然后再等天黑了悄悄潜去老徐家看看。
钱府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