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毅放下手中的衣裳,蹲在她面前,抬手捏了捏她指尖。“阿笙啊,我就不与你们一块走了,我已习惯这里,太过优待的环境我怕自己适应不来,太过安逸的生活会磨平我的菱角,会让我失去前进的动力。”
他是个自制力并不是很好的人,他怕太过安逸的生活会使他颓靡,三年赶考,年年名单上有名,却又年年因无钱贿赂考官而被刷下,身边的同窗早已放弃,唯他依旧在坚持。
朝堂考场黑暗,当浑浊成为常态时,清白成为了罪恶。
“值得吗?为了一个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方向,值得你年年去追求吗?”苏韫笙心尖一痛,为他感到心疼和不值。如若他生于二十一世纪,定是寒门状元,可惜他生错了年代,在这个封建贵族当道的世道,所有所谓的平等只不过是贵族为拉拢各方势力的一种虚伪手段,寒门终究还是寒门。
“我不知道。”他失笑摇头,“但我愿意一直试下去,一个人如若失了前进的动力,活着与牲畜又有何区别。”
“……”她有被内涵到。
魏毅都这么说了,她再劝说下去,就显得她的不是了,她无奈熄了这个心思。
“你放心,等我赚到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他的积蓄几乎都花在了沈易臻身上,如今沈易臻未醒,无法给他还钱,只能她先还,到时候她再翻倍从沈易臻那里讨回来。
“不用。”魏毅不在意道,拿出身上仅有的银子放在她手中。“你叔叔如今昏迷未醒,还是需要请大夫的,你若是有钱了先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和买几件好看的衣裳。你都是要上工的人了,怎么可以穿得像个乞丐一样,这钱你拿着,虽然少,但可以扯一块布做一件新衣裳。”
“我,我不要你的钱……”苏韫笙的鼻尖酸涩,心口闷闷的,魏毅对她的好让她难以承受。他这么好,她拿什么回以他的温柔?以身相许?低头扫了眼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顿时歇了这个心思,算了吧,她还是不要祸害人家了,没人想自己媳妇的胸比自己的还要小。
“又说孩子气的话。”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两人再次回到饭桌上,这次轮到苏韫笙胃口全无,倒是换魏毅劝说她快点用餐。
“快吃,夜深了,吃完好早些睡觉。”他将鱼肚子最软的一块夹到她碗里,“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如今乱世,切不可透露自己女儿家的身份。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可要记得回来找我,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他细腻交代她。
苏韫笙嘴里塞满了肉,回答不了他的话只能重重点头,眼角的泪水滴落在碗里。
魏毅是她来到这个异界第一个对她掏心掏肺好的人,虽然此刻不是分别,但与分别也无差了,明明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他却对她极好极好。
“傻瓜,哭什么,咱们又不是分别了。”他抬手温柔拭去她眼角泪水,“若有空,你便回来看我便可。”
苏韫笙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我才没有哭,是东西太好吃了,好吃到我落泪了,你少自恋了!”
她往嘴里不停的塞肉,用力压下心口的郁闷情绪。
她知道,他们留下会影响到他的生活,他不愿离开这里是害怕失去自己坚持的动力。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很多事情他们只能笑一笑便放下。
这夜苏韫笙辗转难眠,面临与魏毅的分别,她想家了。
有时候人还是薄情点为好,毕竟一旦付出了情感,在面对分别时会难过,会不舍。
魏毅这边虽没有苏韫笙的彻夜难眠,但心间的惆怅一晚上没退去。
坐在烛光下他频频失了神,想到苏韫笙的眼泪,他心口就不舒坦。
忆起那日黄昏下狼狈不堪的她弱弱小小浑身带伤的站在他面前浑浑噩噩的问路,他第一时间是被她身上的味吓退了一步,深怕招惹上麻烦,本想离去,谁料她直接倒在他面前,他才不得已出手,他们之间的缘分这才展开。若是没有她,他怕是现在还停留在郁闷再次被刷下名单的心情中。
想到那日带他们回家,他给她换衣看到她胸前裹的白布时,他就忍不住红了脸。
手中的书籍不自在的扇着有些发热的脸,心中默念非礼勿想好几遍才把异样情绪赶走。
今夜是看不下书的了,他难得早早熄了蜡烛躺下。
愿那孩子一生路途顺利,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