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李隆基便离开了,寿王反而来了,还有驸马杨洄,咸宜公主撇了一眼杨洄,神情淡淡。
寿王揽过玉娘,留下杨洄和咸宜公主二人。
杨洄看着咸宜公主,干干的说:“怎么哭成这样。当心身子。”
咸宜公主冷哼一声,推过杨洄进了殿内,太华公主守着武惠妃,武惠妃还没醒来。
太华公主看了眼咸宜公主,没说话,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寿王和玉娘去了侧殿,连忙问着:“母妃怎么样?”
玉娘摇摇头,寿王便明了,神情恍惚,沉声说:“去看看母妃。”
殿内一股药香味,苦涩难闻,武惠妃没醒,眉毛却紧蹙,嘴巴微微动。
寿王看着武惠妃,心中愧疚,愧疚武惠妃因为自己,劳心劳累,变成这样,也痛恨那些说武惠妃的,玉娘上前安慰,拍拍寿王的后背,轻声说:“母妃会好起来的。”
午后刚过,玉娘坐在床前,武惠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很是清醒,玉娘唤来寿王,武惠妃扯了一个笑,忽然面色阴沉,大吼大叫:“清儿,清儿,快来,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
寿王痛苦的摇摇头,看着昔日优雅极了的武惠妃,变成这样,咸宜公主上前抱住武惠妃,哪知武惠妃力气极大,挣脱了咸宜公主,赤脚走在金砖上,将殿内的瓷瓶什么,一应打碎,玉娘几人跟在身后,心惊胆战,生怕武惠妃伤到了。
武惠妃忽然哈哈大笑,口中说着:“皇后,皇后也来了?你来做什么,你害我害的还不够惨吗,我的女儿,与我离心,还有那皇后之位,我没有沾染片刻,你来干什么。”
咸宜公主听着武惠妃这般说,连忙对绮渠道:“去把门关了。”她害怕武惠妃乱说话,让旁人听到了。
绮渠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出去吩咐关上大门。
武惠妃摇曳,不同之前的快步走着,摇曳在殿内,看了眼适才李隆基带来的芙蕖,忽然哭了起来,哭泣的声音,压抑极了,玉娘看着武惠妃这样,又看了眼布置华丽的同心殿,想到咸宜公主说的话,只觉得心疼武惠妃。
武惠妃站起身,拿了一朵芙蕖,看着珠帘,又哭又笑说:“你们不要来找我了,不要来找我了。”
寿王正准备上前,忽然武惠妃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杨洄连忙去请太医,寿王将武惠妃抱上床榻。
咸宜公主六神无主,只见武惠妃衣裙沾染了血,看着妖冶极了,如一朵牡丹花开败了一般,毫无生机可言。
太医快步走进,一把脉,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去熬参汤,玉娘亲自去了小厨房看着人熬制。
绮渠已经去了勤政阁,请了李隆基,一时间同心殿慌乱了起来,太医摇摇头说:“大喜大悲,又梦魇,这,已经是无力回天。”
寿王深深的看着武惠妃,只见武惠妃寝衣上的血迹,还有左手握紧的芙蕖,还有闭紧的双眸,已以及染红的朱唇,一切看着静止,寿王头疼的不行,咸宜公主早已经晕厥过去,杨洄一把抱起,去了偏殿。寿王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也不愿意让自己相信。
玉娘正看着参汤,呆滞不已,心中想着武惠妃会好吗,那边只见一个小侍女慌慌张张跑来,哆哆嗦嗦说:“王妃,参汤好了吗,好了吗,娘娘她急等着要。”
玉娘点点头,亲自上手倒了一碗参汤,递给了小侍女,小侍女慌张,跑去了,那边李隆基快步走进殿内,面色阴沉,寿王悲痛的看着李隆基,李隆基无视,径直走向床榻边,看见武惠妃那般,不愿意相信,再次问太医,太医依旧是那四个字无力回天。
武惠妃喝了半碗参汤,缓缓睁开眼,口中血腥味难闻的让她受不了,她那么爱干净的,受不了自己这么脏,她虚弱的抬起手,想握住李隆基,声音轻言轻语,没有力气,也提不上力气说着:“臣妾,想,想和三郎单独呆着。”
李隆基握住武惠妃手,痛不欲生说着:“好,好,好,都下去,都下去!”
武惠妃勉强一笑,嘴角上扬,笑得虚弱,武惠妃提起左手说:“三郎送的,芙蕖,妾很,喜欢。”
李隆基摇摇头,两行清泪流下:“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芙蕖,沉香亭那边的芙蕖今年开的极好。你要好起来。”
武惠妃摇摇头,咳嗽了几声,鲜血流了出来,她忍着难受说着:“妾,妾是看不了了,妾要先一步离开这人世了。但求,清郎,善待我们的孩子。”
李隆基痛苦摇摇头,不愿相信武惠妃要去了,扬声唤来太医,武惠妃用尽毕生力气,拉住李隆基,莞尔一笑,笑得那么干净,那么自然,那么好看,不想武惠妃,更像没入宫时候的武惠妃,天真可人,心无城府,而如今,经过岁月的磨练,宫中的熏陶,武惠妃早已经不是那样的。
李隆基呆滞,看着武惠妃笑着闭上了眼睛,那么安详,一如既往的顺从模样,李隆基痛苦极了,放声大哭,殿外候着的太医,寿王,杨洄,和一众妃嫔听到声音,心中明了,立马跪了下去,玉娘在偏殿照顾晕厥的咸宜公主,也听到了李隆基痛哭声音,心中知道武惠妃已经离去,她低下了头,泪珠滴到了衣袖上,一切是来的那么快,她也知道,武惠妃离开不是突然,她知道武惠妃因为寿王没当上太子,而郁郁寡欢,加上中秋家宴的操劳,和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言,武惠妃受不了,终究是离开了。
李隆基握紧武惠妃手,痛哭流涕,心中难受至极,仿佛心被挖了一块,补不上了一般,李隆基看着武惠妃容颜,他不愿意忘了,他最爱的女人,李隆基心中后悔着,后悔自己没能给武惠妃皇后的名分,就让她这样离开,他悔不当初,痛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