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那日,玉娘早早起身,寿王昨个在书房忙了半宿,便宿在书房,今个一大早也要入宫祭拜先祖,玉娘还有些不习惯,赵嬷嬷正备着早膳,芙香则在为玉娘洗漱装扮,因着中元节,打扮的也简单却要处处透露着精细,着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内里穿了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看着素雅不失端庄,青丝盘起,简单的用四个青玉钗固定着,发丝便盘成抛家髻,又佩戴了一个白玉孔雀簪,玉娘看着觉得有些过于素净,便选了一个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亲自戴上,左右瞧瞧,觉得可以,便起身,渡着步走去了侧房,用膳,刚用到一半,便听得嬷嬷说悦姨娘三位已经到了,姑娘点点头,让人端茶去前房,自己将膳食吃罢,涂抹了淡淡的口脂,也悠然去了前房。
三人连忙请安,芳姨娘讨巧的说着:“娘娘,今个装扮让人眼前一亮,这点翠头花做工倒是精细,很配娘娘衣裙。”
玉娘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芳姨娘谬赞了,左右不过一个头花,时辰不早了,东西可备齐了?要去斋戒三天,东西可莫要落下啦。”
三人齐答没有落下,随着玉娘走到垂花门,三位姨娘施施然从侧门走出,玉娘则径直走出府门,由着清研扶自己上车,玉娘素手娇软绵绵,搭在清研手上,坐下了一会,才听到马车外三人请安,笑着吩咐三人快些上车。
玉娘坐在马车上,有些困意来袭,便假寐,后面的一辆马车上,略显拥挤,岚姨娘见悦姨娘安安静静,也不搭理自己和芳姨娘,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几眼,见悦姨娘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菊花纹素锦锦裙,刺绣略显粗糙,衣裳看着洗的有些掉色,更是看不起说道:“姐姐还是惠妃娘娘做主给爷的,怎么过的连王妃身旁的婢子还不如?”岚姨娘说话娇软,声音听着让人舒心,可话的意思让人听着难受,悦姨娘瞥了一眼岚姨娘,没想搭理,岚姨娘正准备再开口讽刺。
悦姨娘沉声说道:“过得再不如,我也不会随便编排娘娘的,妹妹这般不聪明怎么让公主选中送给王爷的?”话说的明白,芳姨娘见一向话少的悦姨娘这般,有些惊讶,正想开口左右说一说,赢得好名声,悦姨娘转而看了一眼芳姨娘继续说道:“芳姨娘倒是聪明,左右逢源,怎么不将聪明劲分点给岚姨娘?”话里话外,皆是讽刺。
岚姨娘听到这,更是火冒三丈,声音不大,碍于是在府外,嗓音尖锐:“你个婢子上来的凭什么说我?我可是公主殿下选中的,家里父亲是在朝中为官的!”
“适才还说公主怎么选了你这样没脑子的?在朝为官又如何?不过是庶出的,我虽是婢子却不是庶出的,你往日瞧不起府上众人,不过是因为母家在朝中为官,为官如何?左右不过是庶出的,庶母也不过是个娼妓。”悦姨娘一字一眼都刺中岚姨娘心,芳姨娘见状一句话也不敢吱声,自己是太子殿下送给寿王的,自然是要寿王府后院鸡犬不宁,如今更是如了自己意,一个是惠妃做主提携,一个是咸宜公主赏赐,不就是狗咬狗。自己且隔岸观火就好。
岚姨娘素日最怕别人说自己出生为庶出,悦姨娘这般明目张胆说出来,惹得岚姨娘更是暴躁,已经管不了在府外府内,指着悦姨娘说:“好你个悦姨娘,你敢这样说我!我…”见岚姨娘正准备素手一抬。悦姨娘冷眼看着岚姨娘,没说话,岚姨娘见悦姨娘这般,扬起来的手放了下去,低吼说道:“你且等着!”
悦姨娘毫不在意,看了看一旁芳姨娘,见芳姨娘唇角带着笑意,不易察觉,觉得有些烦闷,跟在外面的赵嬷嬷早就听到三人争吵声,连忙禀报了玉娘,玉娘有些吃惊,悦姨娘是个老实性子,怎么这般莽撞,往日对待岚姨娘也是能避而远之就避而远之,怎么今日这般,玉娘想着马上是要去报国寺,便叫停了马车,着赵嬷嬷叫悦姨娘来自己马车上,好好询问一番。
悦姨娘坦然上了马车,安静听着玉娘问自己,悦姨娘谢罪道:“妾身适才听岚姨娘编排娘娘,芳姨娘素日又会在背后对岚姨娘说娘娘坏话,一时气不过,便出口说了几句。”
玉娘明白了前因后果,却觉得不简单,玉娘看了看悦姨娘,肃然问道:“到底为何你会这般?”
悦姨娘回答的依旧是那几句话,玉娘有些没法子,温声询问:“且为何会这样,原因肯定不止这个。”
悦姨娘有些倔强的低下头,玉娘说道:“马车上没有旁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你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是个性子好的,我看出来,只是一会要去报国寺,皇亲国戚众多,这件事我是必要弄明白的。怕一会出意外,丢了寿王府脸面!”
悦姨娘看了眼玉娘,咬咬唇,纠结一番还是说出:“报国寺太子妃和咸宜公主都回去,岚姨娘和芳姨娘都是他人送给王爷的,岚姨娘是个单纯的,芳姨娘最是喜欢爷后院鸡犬不宁,而且也不知道芳姨娘素日在府上知道那些消息,妾身害怕芳姨娘一会去寺中抽空见太子妃,告知太子妃府上一些事务,怕对王爷不利,若妾身主动挑事,岚姨娘性子肯定是忍不了,闹得动静也不会很小,娘娘肯定会知道的,知道了会说我们三人,想必芳姨娘会有所收敛。妾身这法子愚钝。”
玉娘仔细想想,的确如此,宫中皇上一直迟迟不立惠妃娘娘为中宫皇后,也是怕太子地位不稳,怕寿王有非分之想,太子殿下送给寿王妾室,也多多少少是个眼线,虽然素日王爷不大亲近芳姨娘,可芳姨娘人缘好,难保从别人口中知道些什么,万一是对王爷不利,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