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奕这厢拾掇好,气质已截然不同。明夷左看右看,啧啧称赞。洪奕属于那种素颜偏寡淡,一旦妆容合宜,便判若两人常能艳惊四座的那类女子。与她从事的模特工作不无关系,上妆后,整个人都会起范儿,这种本能让明夷自愧弗如。
秋枫晚的色彩浓郁,艳而不俗,在极绚烂的秋叶火红之后,带着一丝决绝孤傲的冷。眉梢眼角的叶脉纹路带着点儿妖异,挠着观者的心,衬着她俾睨众生的眼。
“这种色系你打算怎么用?”洪奕挑了点儿晨光韵出来,明亮的橙红,莫名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明夷从荷包里拿出比指甲盖儿大不了多少的纸包,小心翼翼打开,里头是细腻的金粉,唯恐呼吸太重吹散了,只给明夷看了一眼:“这可是纯金的,省着点儿用,至少今晚和明天一整天得撑过去。”
洪奕略一思索:“我就依照你这名字,给葵娘做个日出妆吧。她原本就是太阳初升的年纪,若与他人比风情自然输一筹,却有着我们无法企及的活力与青春。”
“你的手艺我信得过!我叫她过来?”明夷倒有些期待洪奕的巧手能将葵娘改造成何许模样了。
洪奕抬了抬下巴:“她在隔壁邢卿那儿练曲呢。”
“恰好我也几日不见邢卿了,去问候下。”明夷想起昨日邢卿竟是闭门不出,想看看他是不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葵娘在,也不好走暗门,只得绕出去敲门。开门的是葵娘,一脸战战兢兢,看来邢卿施教之时也是似模似样,颇有权威。葵娘见明夷来,如蒙大赦,狗崽一样扑来,挂在她手臂上:“明夷姐姐,你来看我吗?太好了。”
明夷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侧头看着一脸无奈的邢卿:“我把你学生暂借一下,可否?”
“我能说不可以吗?”邢卿耸了耸肩,露出笑颜,“明娘子就这么把人带走?还以为能坐下一叙呢。”
“去吧,师娘子在房里等你,给你画个新妆。”明夷嘱咐完葵娘,向邢卿眨了眨眼,“你可是猜对了,正是要在你这儿叨扰会儿。”
葵娘听说要画新妆,孩子般笑起来,只一瞬,笑容凝住了,整个房间都渐渐静谧了。明夷明白她还是百般担忧晚上,也并不敢说出什么许诺来,只轻轻抚了一下她僵硬的脊背。
葵娘走开了,明夷浑身才轻松了些,在邢卿屋里坐下:“昨日我来,倒未见你出去。”
邢卿轻轻整理着琴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多眼杂,况且都不是一般人等。”
明夷明白了,邢卿毕竟是魏家唯一的活口,当年的仇家未必放弃了对他与七炼琴的追缉。这高朋满座里,并不知哪个是朝廷的鹰犬,谁又是当今江湖的枭雄。
不想再提起那些伤神仇怨,明夷想起一人来:“刘恩朝最近可有来过?”
邢卿脸色放松了些:“他明知唐突前来是要吃闭门羹的,哪会直接来找我。每次总是约着明娘子你一同,我看着你和师娘子面子也不好对他太过冷淡。如今经过他娘子那一闹,你猜他还有脸约娘子你吗?”
要不是他提起,明夷都快忘了崔小娘子找了市令来搞的那场闹剧,反正也是有惊无险,她当然不会怪到刘恩朝身上,倒是觉得可怜又可笑:“不知恩朝兄有没有后院起火,恐怕是要受到些体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