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谦平并未关心她的脸色变化,看她站稳便撒了手,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你可知我过去那位夫人现在如何?”
明夷见还有故事可听,也甩开了自己的一番挣扎:“与她的相好双宿双栖?”
“她现在躲在她的娘家疗养,据说受了极大刺激,已经疯了。”他说及此,依然没有任何波动,隐隐倒有些快意。
明夷环抱着手臂,一半因为窗外的凉风,一半因为他语中的不念旧情:“难道她相好把她抛弃了?”
他嘴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若是抛弃,她倒是经得起。可惜那个马夫对她倒是动了真情,坦白告知,是丽竞门安排在我身边的,接近她来掏我的底。却偏偏真心爱上了她,要与她远走高飞。她对我有愧,把此事写信告诉我,让我小心。信收到时,他二人已出了事,马夫被割头,一早醒来,她身边是一具无头尸体和满床的血,你说,她能不疯吗?”
明夷身上的寒冷已经入了心,倒麻木了,只仍对他的良善有一丝幻想:“你有没有后悔答应她休妻?”
他未正面回答:“我亲自去了现场,看到她那样子也难免是不忍的。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府中人丁简单了吗?京兆尹曾送了几名婢女到我府上,我当天就卖了出去。”
明夷想翻个白眼,他倒真是爱财得毫不掩饰,上司给的人能转手卖掉,不舍得浪费一分一毫。又转念到他所说的惨案,问道:“丽竞门是什么?为什么要在你身边安排密探?”
伍谦平正面着她,双手扶住她肩膀:“原本这些事不该和你说,但万一我出了事,不想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丽竞门是朝廷一支最为神秘的密探队伍,不知首领是谁,也不知规模如何,只知手段极其凶残,处事利落。监视我想必是因为我与京兆尹走得近,京兆尹是崔氏一派。这丽竞门可能是崔氏的人,要试探我忠诚,也可能是他们的政敌,要从我这里拿到把柄。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崔铉本人知道了。”
明夷此时又有些能理解伍谦平,他的无情,他的过度谨慎,恐怕是这畸形的政局所迫。他肯与自己坦诚相待,也不负知己二字。
明夷反倒有些惭愧:“谦平兄这一向也是举步维艰,只可惜明夷一介女流,又无财力势力,没有能帮得上的地方。”
伍谦平放开她肩膀,眼神却未离开,反而放出亮光:“明夷莫妄自菲薄,你对我很重要。”
明夷心里又颤一下,原本的冰冷感受瞬间叫嚣着要沸腾,他是在表白吗?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所以对她日久生情?如果是他,倒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我见你拾靥坊新开的场面,相信虽然令尊不在了,你定会让店铺获得新生,可能远超之前。待拾靥坊发展顺畅,东市不够施展时,我愿拿出积蓄,让你在西市开一家更大的分铺。所获利润,我得其八即可。”伍谦平的眼睛越来越亮。
明夷只想问候他祖上先人,投资入股是小事,他现实到要看拾靥坊先有了重振旗鼓的确实成绩,精明到只出钱想占八分利,真是白日梦做得极美啊!看来是想用自己的男色,让明娘子昏头昏脑为他当棋子。
幸好,她是明怡。一时的晃神,三分色心,还堵不住自己的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