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孽缘(1 / 2)王拾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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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饮食过半,听着故事,揣着钱囊,很是舒坦。看刘恩朝停了下来,忙催促道:“后来呢?”

刘恩朝皱眉缓缓摇头,继续说起来。

“翌年,桃三娘又至长安,协同帮内一位女谋士,宿于我处。谋士见我尚算斯文,又未婚配,便说要代我向她表妹崔小娘子求亲,撮合此桩婚事。我当时见崔家娘子相貌清秀,稍通文墨,自己早到了成家年龄,也就欣然答应。

成婚之后,初时也算相敬如宾,未满一月,崔氏便怨我不思进取,日日劝说我去找她族兄帮忙,再谋仕途。我自觉无心官场,耗不过妇人哭闹,只得低眉顺眼去她时任京兆尹的族兄处相求。其实这崔氏与京兆尹大人并非同宗,关系疏远得很,只是大人经不住崔氏再三请族人求情,勉为其难与我面谈。

对谈中可能我言行尚算稳妥,大人又考察了我的履历,而三年丁忧已期满,便录我为京兆府户曹参军,即便尽心尽力,至今未得再次升迁。毕竟在大人心中,我是靠崔氏裙带关系入得京兆府,怎么都是存着轻蔑成见的。

我在府中难得重用,在家中不堪崔氏之扰,今日怨怪我不能入大人青眼,明日疑心我嫌她无所出有纳妾之意,朝朝不得安宁。

其后我更频繁出入行露院,大多时候只是听琴饮酒。知我烦闷,又未沉迷酒色,师娘子有时开解几句,但也劝我顾及仕途,安抚崔氏。我本想此生就如此虚费,直到遇见邢卿。

邢卿乃行露院去岁新聘的琴师,技艺卓绝,专门教授几位花魁娘子的琴艺,因此,特许住在院中。我在师娘子处与邢卿初遇,只觉难得解语知心,相处愈久,难以自拔。”

明夷已吃了个半饱,对刘恩朝的讲述有点听不进去,不就是家有悍妇,外有娇花吗?当年也没人逼你娶悍妇啊?有本事你休妻啊,再不济娶个小妾或养个外室,又有何难?

“何不让邢卿前来共饮?”明夷也有些好奇这个解语知心的小三长什么样。

刘恩朝想说什么,忍住了,只回:“避人耳目。”

明夷皱了皱鼻子,都在这样的地方了,来的都是风月场中人,还有谁有闲情管你一个小小参军的艳闻情史。

刘恩朝似解明夷之意,说道:“如今我官位虽微,但人人知我娶了崔氏女,又是京兆尹大人亲手提拔,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吹到崔式耳中。来此饮酒宴客乃小事,如若知晓我对邢卿执迷,恐怕会闹得天翻地覆。她族中势力,怕会将我挫骨扬灰。我对邢卿也始终有愧,收入微薄累卿辛苦……”

刘恩朝说着,声音快哽咽起来,吓得明夷连连敬酒安慰,她可看不得堂堂男儿在她面前落泪。

想到刘恩朝经济如此拮据,外室都养不起,还给自己金珠子,明夷也不好意思再挑他刺。也是,听来这个崔氏家族简直呼风唤雨,命苦娶了背景强大的悍妇,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了。

刘恩朝饮尽杯中酒,站起身,向明夷深深作了个揖:“这一年来,累明夷为我背负恶名,为兄铭记在心,必不相负!”

明夷第一次受此大礼,不知所以,学着他模样低头行礼,来不及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回过神,又疑惑,如此说来,刘恩朝与师娘子交情比和自己还深,连山却说师娘子陪宴是看在自己面上,这是连山真不知情还是另有内情?

酒足饭饱,灵儿来唤二人休息。明夷心中又开始打鼓,连山话里意思,她往常应当是在师娘子屋里休息,加上方才刘恩朝所说,也对得上。这么说来,刘恩朝是借和她相会的由头,来此找邢卿厮磨,因此污了她名声。可难道与明娘子在青楼相会就比和琴师厮混要好听些?她不明白。而那些客人所说明娘子的男宠总不可能是说刘恩朝,那又是何人?

想着,灵儿已将二人请到相邻的两间房间门口。刘恩朝那间是东上房,明夷那间是一侧的厢房,高下立见。灵儿向刘恩朝行一礼:“师娘子受了惊吓,犹有余悸,还请刘参军多加安慰。”刘朝恩向她点了点头,请她退下。

明夷还有迟疑,刘恩朝已是一脸“心照”的表情,推门入房,留她一人在门前立着,呆若木鸡。

大约里面看到了明夷的身影逗留太久,门幽幽打开,闪过一个白色身影,迅速将明夷拉了进去。

明夷还未站稳,就被白晃晃的一片差点闪瞎眼,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半透的雪白纱绢里面是光滑的白色绸袍,腰间衣袂都是精细的白色绣带,看上去十分考究。还拉着她衣袖的手也是雪白,几乎和那身白衫融为一体,纤柔细致,令明夷不由缩了缩自己的手,自惭形秽。抬头往上看,是一张令她更感神往的瓜子脸,只巴掌大,精致的尖下巴收得刚好,面白如玉,肤细如瓷,仪神隽秀,细长的眼似有水光翻动,眼眸漆黑如夜,朱唇一点,纤巧可爱,粉粉润润像草莓味的奶油,引人遐想。

明明花魁的容貌,却并无阴柔气,也是怪哉。大约是由于两条峰峦天成的眉增了英气,眼眸虽润却明亮坦荡,去了妩媚,多了赤诚。恐怕再妖娆的衣着姿态都无损他的男儿气概。与之相比,连山将将漂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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