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山跟到了一片竹林,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寒风穿过竹叶,如同穿越林间的口哨,在山头的四处响起。
他四下一望,才知道此处距离城内已经很远,不由得内心一阵焦虑。此时他不光焦虑家人的安危,更重要的是潜意识告诉他一张巨大的网已经伸向了他,他必须去破解背后的谜团,必须去了解幕后的合谋者,这注定不是一次偶然的抢劫或者行刺。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8年前,周羽还未出生的时候,一个游方道士曾与自己机缘巧合的遇见,因为自己常年操劳政事,所以年事已高,没有子嗣。这个道人说自己会占卦相面,也不妨让他占卜一下。那道士把卦幡一摆,按照时辰八字掐算起来,又用龟壳装了三枚铜钱,让他反复摇了三次,最后才捋捋虎须,意味深长地告诉自己如此如此。算起来,以后的事情,虽然都按道士的话应验,但过了整整八年,那个道士的后半段占卜一直没有应验,本来自己早已忘却,可如今看来,一切都被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所以他必须抓住行刺的人,或者起码要得到他的行踪,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要覆灭雨国,还是为了另一件事?或者,周羽这个孩子的降生,本就是天意的某种安排?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猛然一颤,或许......他不敢再往下多想了。
“只有抓住那个人!”他快步疾驰,充斥在他脑子里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那个人也不紧不慢,在密林间穿梭,仿佛在等他一样。
“站住吧,既然你有意与我周旋,想必也不是只为了把我引到陷阱里,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我们不妨谈一谈。”周仁山冲着那个没有面目的刺客喊道。
刺客蓦然停住了脚步,他就站在前面的一棵竹子上,竹子竟不摇晃,他四周的竹子则随着冷风左右摇摆。
周仁山也停了下来。
刺客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周仁山说道:“我是雨国的一国之君,想必你们已经有所了解,我不会把你们当成简单的刺客,你们有何目的?”
四下里一片寂然。
“如果图我江山,恐怕不会如愿,因为即便我葬身于此,也还是会有后续的臣子操持国务,他们是不会因我而停下的”,周仁山继续说道:“何况雨国只是小国,我一生周瑾严密,多行善事,也不至于结下许多仇家,如今国泰民安,你们为何行刺?”
“我们要做什么,想必你心中已有所知......”刺客终于开口说话,但他的脸并没有表情,口更没有动,因为那早已是一具骷髅。
话语是通过深厚的内力从身体里发出来,直接传到周仁山的脑海里的,四周只有竹林簌簌作响。
“是小羽”,周仁山问道:“想必你们已经得逞?”
“不错,绕过你的防线简直太过容易,不过现在我们想要点更多的东西。”
“小羽是你们的条件。”
“你不想知道我们要什么?”
“说吧。”
“孩子还给你,你和你的国民需要为我们做点事。”
“我如果选择牺牲自己,你们又如何?”
“我们清楚你的一切,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一丝一毫。”
“......”
“先照做吧。”
行刺者将一块绢布从上空丢下,周仁山将它捡起,里边书着几行小字,再抬头看去,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话分两头,再说那位武功高强的老者结果了黑衣人之后,本想逼出对方眉目,不成想眼下的黑衣人刚一张口,便被飞来的短刃一刀刺中咽喉,一命呜呼了。
原来是身旁的那个黑衣人害怕走漏风声,提前结果了同伴的性命,老者飞身蹿出拎起他的身体,刚要问话,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这名黑衣人口吐鲜血,也已咬舌自尽。
“线索到这里怕是彻底断了。”老者心想。
但是从前一个死者的口型中可以猜出两个字来,这两个字或许是“李森”,那么“李森”又是谁呢,属于哪一个帮派?不管这个人是谁,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小羽的父亲,那么小羽的父亲此时又会在何处,他是否也......
老者不敢多想,但是他决定孤身一试,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觉得
此时如果周仁山还活着,那么他一定会试着去寻找小羽,而找到他的最佳方式,就是先回到周府。究竟周府上有没有敌人的内应还不好说,也许相安无事,又也许现在早已危机四伏了。
老人下定决心,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拾起一把黑衣人的短匕,擦掉血迹,藏在怀中。他将几具尸体移入正殿,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原本严肃深邃的面容,尽量使它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才重回偏殿去找自己的孙女和小羽。
“爷爷爷爷,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都跑了吗?”小姑娘一看见爷爷进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禁兴高采烈。
“放心吧,有爷爷在,任谁也伤不到你。”
“还是爷爷最厉害了,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去找小羽的父亲。”
“小羽的父亲,不就是雨国的君主吗?”
“恩,看来我们必须走一趟周府了,但你俩必须知道,那里现在也许很安全,也许很危险。”老者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冲着小羽加重了语气。
小羽默不作声,但还是看着老人的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出门时,天已拂晓,风停雨住,院里的血迹早被夜雨冲洗得一干二净。然而种种疑问却在每个当事人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久久不能退去。
究竟是谁制造了混乱,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是周仁山的疑问,也是老者的疑问,甚至是年幼的小羽心中的疑问。好像只有巧儿心中的欢喜多于忧虑,她不时地爱抚着自己的兔子。
老者名叫许云,他的孙女叫许巧儿。这里的许多故事,恐怕还要慢慢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