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说:“年轻人,你可知道境由心生,世间万般皆如虚幻。”
“我连爹妈是谁都不清楚,跌跌撞撞二十几年,别人看我就像狗屎,不,或许根本就没人看我,所以你跟我讲这些什么心生还是屁生都没用处,我是石头生。我只说两点,第一,我不是救世主,我能自己活着就不错,你别指望我什么。第二,我什么都不会做,唯一幸运的就是我没被人砍了双脚,我还能把野狗打跑,好捡两个包子吃,你也别指望我帮你做什么,反正你别指我!你不是神么,外边那十个还是二十几个大汉你稀罕你就全摆平,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惹是生非,我只想多活几年,够了么,老头!”
“呵呵呵呵,年轻人。”老家伙好像根本没听我说话是的,双手合十,猛然双掌反转,只见得两边的古树如同镜像一般,以我脚下的溪流为对称中心,以同样的姿态向左右两边开展,头顶上卷曲勾连的枝叶也如同人的肢体一样舒展开来,一瞬间雾散天明,仙境倏然消失,小溪干涸,脚下变成了沙砾。我回头,老者早已没了踪影,身后只剩下一条脏兮兮的土狗,冲我吐着舌头。而在我面前的,是二十几个黑衣高手,他们个个拿着奇怪的兵器,容面惨白,看起来像是二十个被阉割了的太监。
“南宫明,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为首的太监冲着我的方向大喊一声。
谁,什么明?我回头瞅瞅身后那只狗,四下里怕是在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你以为摄心大法就能迷惑住所有人,但是我们追踪了你的气息已经很久了,你瞒得了别人的眼睛,却隐藏不了你的气!”
“啥?你是在跟我说话还是跟它呀?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少废话,看钩。”说罢为首的那个把两手的铁钩一摆,一跃而起,又从半空当中把右手的钩和铁链一股脑的向我砸来。
“妈耶!”我吓得双手抱头往下一蹲,铁钩擦着我的脑门飞了过去,把我身后老头坐着的那块石头砸个粉碎。我脑门一凉,心想着要死在此地了。
脑袋一片空白之间,感觉屁股阵痛,发觉那只野狗正咬在我的屁股上。“我日,连这只狗都不跟我一伙!”我向前一趴一个翻身,试图把狗从我的屁股上甩出去,但这个动作一出,正躲过黑衣人收回去的钩子。
我心里渐渐明白了点儿什么。老不死,你要害我尿裤子我就把你的大褂扒下来当尿不湿!
说也奇怪,大脑中如同有了另一个人是的,我听到一个是我又非我的声音在喊“拔剑!”
此时我才察觉到我手中所持藤杖,应该是一把剑,而且是老神仙的神剑!我左手持杖把,右手握杖柄,顺着藤蔓扭曲的方向一拧,一把卷曲入麻花、剑刃有四股成十字形的剑从藤杖中抽离了出来。这把剑似藤条般柔软,似藤苗般粗细,似柳枝般修长,泛着幽幽的青光。
“好剑!”我心里想着。说是迟,那时快,黑衣人在空中将两条带钩的铁链交叉舞动,如同直升飞机一般,猛一发力,双钩喷薄而出,笔直地朝我砸来。我眼一黑,两手抱头,就要向地上蹲,但手中之剑如有神明,拽着我平地而起,此刻双钩正好砸中我方才两脚所站位置,地面立刻陷落成为一个凹坑。我就势下落,剑尖触地,弯曲到极致,又如弹簧般将我弹了起来。我不由得想起《笑傲江湖》里边的那一招“撩剑式”,而我面前的这位不就是任我行么!我知道老头儿不会放我不管,所以也就越发大胆,在半空中舒展身体,借着仙剑弹起的剑劲儿,在空中成大字型的旋转,估计从远处看起来就像荷兰的风车。
“不好,人剑合一!”我听见一声带着惊恐的叫喊,然后听见地面上传来二十几声把剑亮家伙的声音,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不太清楚。
但我知道我在空中旋转而成的捡起将眼前的那个黑衣人给砍了,他的铁链连同他的衣服被卷成了无数残片,然后好像有什么人飞过来替他分担了剑气。然后我知道一招过后我从空中笔直的坠了下去,因为当时我的脸笔直的冲下了地面,然后在我剑尖再次触地的一刹那,仿佛时空停滞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以我为中心产生了一股巨大的震荡波,吹散了我腰间的布包,我看见我的碎银子随着风散落了好远,于是我就伸出左手去捡,我清楚的看见我没够到越飞越远的银子,但我左手边的人如同被子弹射中,碎银子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笔直地钉进了后边的树干里,再也找不到了!而我右手边的人,则如同受到了强大的冲击,他们把武器插在地里,才勉强站住,而那些用短兵器的,则连同人带衣服全都被卷了起来,如同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在半空中翻飞,有的落在石头上摔折了腰,有的则挂在了树干上,被树叉穿透了腿……
我发觉此时手中的剑由软变硬,如同一根钢管,于是我的鞋子带着我的脚,我的脚带着我的身体,以钢管为中心旋转了起来。我看到我的鞋尖在半空中划出了一到优美的弧线,然后弧线向外扩展,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扫了出去,剩下的那几个苦苦站在风中的黑衣高手连同他们奇形怪状的插在地上的武器被这道靓丽的弧线齐刷刷的腰斩,他们的下半身和下半截武器倒在地上,上半身握着上半截兵器在风中摇曳,我看见他们中午分别吃了馅饼、包子还有米粉……
就这样,我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战胜了二十多名不知名的高手,说来惭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只能闭着眼睛回忆起那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就如同为了生存选择了被阉割一般,不如就叫他们“大内二十太监吧”。这二十个高手连同下边的杂鱼,就这样被我即兴的三招不知名的剑法给打败了,后来我听到江湖上总有传言说什么剑仙转世,神龙附体。本来我是感兴趣才凑到人堆里听的,那帮说书的总是讲这讲那,白话得吐沫星子横飞,张三李四谁家搞了破鞋谁家点了蜡烛,他们总能添油加醋,吹得神乎其神。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开始我觉得他们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可是听他们讲那二十几个人即便活着的也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时候,我越发觉得他们讲的就是我。爱是什么是什么吧,我对这个毫无兴趣,反正从这以后我手里多了根要饭的棒子,身后多了条脏兮兮伸着舌头还流着哈喇子的狗,我也不再用棒子赶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鸡腿却要分给它一半儿。
我再没遇到什么仙人,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也许老头子说得对,世间万般皆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