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笑笑对着孙歆砚道“京城的冬日来得早,你身子素来不爽利,大可不必勉强的。”后又瞧着一众妃嫔道“宫里都是自家姐妹,请安也是顺应祖宗规矩,晚些也是无碍。”
众人忙行礼“多谢皇后娘娘宽厚。”后又起身落座。
“晏贵妃还未来么?”秦昭转头问。
毓欢前一步行礼道“回娘娘,方才弦舞来过,说是晏贵妃昨夜受了凉,今日不便来请安。”
秦昭点点头,对着众人道“今日也没什么大事,万寿节将至,宴请了诸国贺寿,缙朝泱泱大国,需彰显气度,不可惹出是非,让旁人笑话。”
“是”众人点头回应。
“此次会有诸多世子和公主前来,与我缙朝颇有关系,你们可明白?”秦昭本不想蹚这趟浑水,和亲之事若是成了,那便人人称赞,若是办不好反倒叫人多番指责。可是昨日太后特意差了崔嬷嬷来传话,让她尽力督办此事,最好能将先帝的两个小公主嫁得越远越好。
她虽未与瑾洵瑾淳有过多接触,可是她也知道先帝在世时最疼爱的便是这两位小公主了。此刻是接手也难,不接手也难,她一直靠着太后撑腰才得稳坐中宫,可是这件事本就容易受人诟病,她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众嫔妃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却通透得跟明镜似的,缙朝哪里还有适龄的公主,不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张罗先帝最疼爱的瑾洵和瑾淳的婚事么。谁都不想出头做此事,故而畏畏缩缩低下了头怕被秦昭差遣。
秦昭也早早料到这个局面,这种苦差有人接手就怪了。“倒也不是非要搪塞一个人来完成,本宫想着大家姐妹齐心,为瑾洵和瑾淳两位妹妹多心,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传出去会让外邦笑话不是。你们说呢?”
所有人尴尬的笑笑,吞吞吐吐回应着。
秦昭没办法,不得不搬出人物来镇压,道“太后昨日特意让崔嬷嬷来传话,说是宫中妃嫔能进宫自然也是得到家人扶持,现下都在宫里成了一家人,就合该帮衬着自己的妹妹,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更何况瑾洵和瑾淳天真活泼,这个年纪最是美好,你们也万不会看着她们俩在一直在宫中不能议亲吧?太后娘娘甚是自责,总觉着愧对先帝嘱托,留下两个女儿也无从托付,本宫着实心疼太后的苦心啊。”
话已至此,再不回应些什么,就真的是与太后作对了,众人只好堆笑遮掩着面的为难“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们此次定会多多留心此事,还请太后娘娘保重身子,切莫伤神挂怀。”
秦昭这才满意的笑笑“此番便多谢各位妹妹了。”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告退。
孙歆砚也起身拉了拉辛润的衣袖,两人起身行了礼后出殿。
走了好长一段,确定四下无人,辛润才道“去永宁殿?”
孙歆砚点点头,不再多话,有些事,长街的墙是挡不住的。
进了殿,棠安早已将炉火烧得正旺,见孙歆砚也来了,忙过来行了礼,后呈茶来。
辛润递了眼色,四个丫头了然,去殿外廊下守着。
“先帝还未驾崩时,街头巷尾都知道先帝最宠爱瑾洵和瑾淳两人,现下新君才即位两年,太后就想把两个公主嫁去他国,况且两位公主一个才十五,一个才十四啊,这么迫不及待么?”辛润眉头紧蹙,自己也是女子,同样是做不得主的命,也不禁感慨两位公主的婚事。
“你可能不知”孙歆砚再次小心环顾四周,低声道“太后所出的瑾沅公主三岁就没了,太后挂怀得很,可能是心怀怨气,感念自己的孩子早夭,所以希望两位公主远嫁,就不会时时为瑾沅难受了。”
辛润听到这便觉心里堵得慌,她被父亲送入宫作为父亲扶摇直的工具,可她也并未因此怨恨过旁人,只道自己软弱无能才走到这一步,可是世总有些人不会顾念这许多,总觉着自己的不幸皆因旁人引起,可旁人哪有那么多心思害你,你若行得正,哪来这无端的畏惧。
孙歆砚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不想宽慰她惹得她更难受,有些事只能自己消化,旁人的关心只会添堵。
沉默了好半晌,辛润道“要不我们心,帮不了她们太多,至少能替她们把把关,为她们寻一个良配。”
孙歆砚知道她的意思,两位公主尚未议亲,自然是不便出来打探的,她们俩不同,有奴仆和丫鬟差遣,可以仔细探查各个世子的性格和为人。孙歆砚道“宫里的人未必都是坏的,有的人骨子里还未凉薄,她们在寂寞深宫中会同情两位公主的境遇,也许也想到了你说的这些事,可是,你觉得太后会想不到么?妇孺皆知咱们缙朝太后智慧和城府不输男子,她将这落人口实的事置于明面,明显就是不怕别人嚼是非,而她的目的,也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将两位公主嫁于他国和亲,最重要就是越远越好。”
手中丝帕掉落,辛润怔怔不知所措,她进宫数日,却未见过这位太后。应着太后觉得繁琐,再者冬日长街湿滑,怕嫔妃们出了闪失,故此免了寒日的请安。辛润一直觉得这样思虑周全的太后应该是个和善的,可是听了孙歆砚的话,心里愁绪万千。
“那...我们该怎么做?”
孙歆砚起身为她捡起了脚边的帕子,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我们无能为力,你可能会想,什么都不做,两手一摊就说无能为力怎么会有办法。可我只能说即便我们努力了,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不是假话,孙歆砚旁观两年,太后的手段不止如此,她和辛润本就不聪明,怎么敌得过,到最后弄巧成拙反而会害了两位公主。
辛润也明白其中道理,孙歆砚不是凉薄的人,她的劝诫不是想置身事外,而是真的毫无办法。
小窗外,寒北问道“娘娘,可以传膳了么?恰好安嫔娘娘的膳食也到了门口,我做主拦下了。”
辛润看看孙歆砚,见她点点头,才对寒北道“传来吧。”